楚卓心底深处升起一股无力感,融入他的生活如何,得到他的关心又如何,自己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此,在他允许的范围内容忍着自己、宠着自己,一但超过这个度自己便什么也不是了。
一连几天楚卓都心不在焉,晚上躺在床上时总是想念那软软小小的身体,偶尔踢踢小腿,咂巴咂巴小嘴,做梦都会甜甜的叫一声姐姐的小鬼。早晨的时间更是难熬,以往总是两人相伴,现如今只剩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发呆,什么都吊不起自己的热情。就像自己浑身的活力也随着小瑜的离开开始从自己这个“老女人”身上溜走了。
浑浑噩噩的连带着和沃瑛相伴的午后时间也开始走神,发呆,再也不见往日的生动,以往虽然楚卓也只是坐在一边看看书,偶尔画会儿画,也不说话,但是周身的气氛总是流动着一股灵动,如今却是一片死气沉沉。
“最近京城新开了一家酒楼,集合了整个大陆各地的特色小吃,想不想去试试?”放下手上的笔,转头询问对正在发呆的楚卓。
楚卓回过神来,“各地?有没有北燕的?”条件反射了,这几天楚卓的脑子里转的就是小瑜、北燕、溟山派、皇子……周而复始。
“有。”颇为无奈
“那就去吧。”楚卓也明白自己情况有点不对,不能再这样下了,要找个出口爬出这个低迷的漩涡。
听到肯定得回答,沃瑛心理也是松了口气,这几天她要不就不开口,坐在一边制造阴气,一开口就是小瑜,连自己的膳食也已经连续几天都是荷包蛋!荷包蛋!
两人直接起身未做任何装扮,一青一粉就这样出了门,马车已经准备妥当,红漆车轮,车身带金,上有贵族标帜的双头马车,正是初见时那辆横行的马车。
上了马车,只见里面摆设精致招摇,塌上安了张小桌,上面放了各色的糕点,塌子上铺了层亮白的狐毛软垫,楚卓脑子里立马映出一句话:“做出一张皮裘软垫需要二十头迟钝的动物,而坐上它只需要一头。”现在自己正要成为第二头!
马车一路疾驰,如入无人之境,楚卓掀起车帘见两旁的小商、小贩、行人都是远远见着马车便躲开。京城里的百姓早已经对这种华丽的马车产生了恐惧心理,惹不起只能躲得远远的,战战兢兢等着马车驰过才敢继续行路,楚卓很清楚的看到其中一个青年来不及掩饰的情绪,惊恐中夹杂着浓烈的痛恨和鄙视……不知是对沃瑛的痛恨还是对所有权贵的憎恨。
回头见这风暴中的人,却悠闲的斜靠在塌上看书,随手拈过一快核桃酥扔进口中,一派轻松自在。
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四面八方传来吵杂的窃窃私语声,嗡嗡的想,车夫的声音从帘外传来:“主子,八方酒楼似乎出事了,官兵把守不许百姓出入。”
“出什么事了?”语气平淡的问道,连头都不抬。
“似乎是出了命案。”
楚卓犹豫了一会儿,见沃瑛一副打算不予理会的样子,只得恳求道:“我想去看看。”
沃瑛将书放下,理了理衣摆,掀开车帘便出了马车。
楚卓随即跟着下了马车,待两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吵杂声立刻消失,就像被铡刀硬生生的铡断般的寂静,楚卓很想将这种现象解释成“美人效应”,起码两人确实是男俊女俏,金童玉女般靓丽的人儿,但显然不是,那些低着头的人一脸惊恐,大气不敢喘,下意识的给两人让出了条道。
沃瑛对于自己的出现造成的惊人现象毫不在意,沿着众人让出的道便走了进去,楚卓在众人万般情绪的眼神下,艰难的迈步跟上,心理感叹倘若有一天沃瑛不再是现在权倾朝野的沃瑛,迎接他的将会是个怎样惨烈的结局。
还未走近封锁圈,就见那些原本凶神恶煞的官兵,一脸谄媚的让了开去,不做也不敢做任何询问,两人走来尽是无人阻拦,直到命案发生的后院。
后院里整整排了两队的人马,一队是小厮,一队是丫鬟,面前站着一个身着浅蓝色官府的挺拔身影,似正在询问相关情况。一个小兵靠近他身边耳语了几句,那人便将头转向沃瑛、楚卓两人,眉头紧皱显然有所不满,犹豫片刻还是向两人走来。
楚卓见到此人转身向自己走来时,就想到了一个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展招,来人剑眉星目,浩然正气,集书生的儒雅、武将的英气与一身,待其走到身前更觉气质不凡,与先前所接触的所有人都不同,此人日月光洁,凛然大义。
“沃大人,此乃命案重地,大人请回。”居然开口便赶人。
四周响起一片抽气声,沃瑛却似未闻,转身对身后的楚卓道:“你想看什么?尸体?”
“行吗?不会给这位大人带来不便吗?”下巴微抬,指了指那个青年。
“无妨。”说着便向放置尸体的房间行去,被青年一个闪身拦下。
“大人,请回,人命关天请大人切勿儿戏。”
“本官乃都察院左都御史,你有何权力阻拦?”话一出口,那青年便是一震,伸出去的手迟迟不肯放下,却也知自己无力阻拦,脸上青白交错。
“大人”楚卓见不得这么个人儿为难,来到两人中间对那青年道:“您放心我们不会动现场的任何东西,若大人不放心一起前来便是。”
青年本是将全副精力都集中在沃瑛身上,见眼前突然闪出这么个如花少女,还是和沃瑛一同前来之人,听其意像是也想插手此案,心里稍有排斥,却也无法,只得跟着前去。
楚卓随沃瑛来到命案发生的现场,眼前触目惊心的三具尸体横陈在地,一个看起来才四五岁的孩子,一个中年男子,身材矮段发胖,一个年轻女子,五官秀美只是脸部稍微扭曲,楚卓进门前就做了一翻心理建设,不过见如此幼儿惨死,仍是悲愤填膺,痛心疾首。
楚卓围着尸体仔细看了看,绕着墙角走了一圈,在院子里来回不停的往返走,那个青年----正是新任刑部尚书薛居正,皱眉紧盯着楚卓,身边的沃瑛没有其它动作只是看着那女子来来回回,看样子像是那女子想来插手办案,而非出自沃瑛的意思。
那女子在院中沉吟片刻,一脸严肃,低头着头思索了片刻,向自己走来。
“据我推测,凶手是年上三十不到四十的中年男子,身高在五尺三左右。”用手在沃瑛鼻尖一划,大概这么高的意思。
薛居正听楚卓如是说,惊诧万分,眼里的怀疑之色锐减,耸然起敬,见楚卓似乎仍有话要说也不打断。
“犯人有可能是为死者提供海货的渔夫,可以调查一下最近与死者有这方面接触的人。”说完便望着薛居正等待回音。
“请姑娘解惑,薛某已经在此半日,除了凶手是男子,行凶时间,所获胜微。”拱手相询,态度包涵了恭敬。
沃瑛立于薛居正身旁,也不说话,只看着楚卓,左手指轻击右手,慢悠悠的一下,又一下,等待楚卓再次开口。
“昨夜曾经下过雨,”引着薛居正来到房门口,指着地上的脚印,一路衍生到靠近墙的大树才消失。
“这些是凶手遗留下来的脚印。”薛居正点头表示赞同。
“凶手脚印大,步子跨得也大,脚印之间的距离均匀,走直线。这是中年罪犯脚印的特征。”
接着又拿手在两个相邻的脚印间比划了一下,“脚印之间距离大约在八寸五,一般而言人的身高可以从他的脚步上看出,约是脚印间距离的六点八七六倍,因此凶手身高应在五尺三左右。”见薛居正脸上茫然不解,继续道“大人若不信,找几人试试便可。”
最后带着薛居正回到室内,指着一个五指皆露的大脚印道,“这也是凶手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