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喊饿,喂他又不吃,哭着要找你。”妙真秀美微蹙道。
……师姐,你还真当他是孩子啊……
起身披上袍子,“我过去看看。师姐,你也别太宠他了,熟话说,女孩儿娇养,男孩儿要贱养。”抛出一句歪理便套上鞋,出门而去。
待出了门,脚步慢慢放缓,眼神迷离的望着月色下显得格外清冷的青松林,高傲的,薄凉的,不为尘世所动,就像他……
多亏了师姐,才不用再一次经历被放弃的痛苦。梦中他俊雅的脸似乎也蒙着一层银光,看不清他的脸,感受不到他的情绪,是啊,那么不真切,却还是能在他将要松手之际感到心脏的收缩……
到如今,才知道,你不了解一个人,还是可以爱他;
才了解,你不爱一个人,还是可以思念他.
为何,自己明明没那么爱他不是嘛?当初和他在一起时,就抱着不相信永远,不拥有期待,不需要诺言的心态,以为自己可以在他放手时同样潇洒的离去,难道已经晚了?
是夜晚的缘故吧,黑暗让人脆弱。
“呜……呜~阿姐……我要阿姐……”突然觉得听到这个声音也不再那么厌恶了,他已经傻了,继续抱着仇恨,苦的只会是自己。再则,他的仇家似乎也不少,没有自己,出了山他的日子也未必会好过,当日救下他的情形就是证明。
当然楚卓并不知,将陵城逼到绝境的正是沃瑛。
两个护卫见到楚卓出现时心情是矛盾的,防备的同时还不可否认的松了口气。
“又怎么了?”淡漠的望着眼泪鼻涕满面的傻个儿。
“阿。阿姐!”泪眼瞬间光彩夺目,傻傻的咧着嘴,然后像是想到什么,垮下脸委屈的道:“饿,阿姐,我饿,不要她喂,痛痛……”而好像验证他说似的,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似乎是预感到了从此后的奶妈生涯,无奈的端起粥,待他伤势好转马上轰下山去!
勺子细细的绕着碗沿走上一圈,舀起一勺粥,意思意思吹了吹,递给望眼欲穿嗷嗷待哺的傻个儿,“是我给忘了,小孩子是经不得饿的。”
乖乖的吞下粥,“阿姐……呵呵……”
再递出一勺,吞下,“阿姐……”扑闪扑闪着眼睛。
一勺一声阿姐,楚卓也听而不闻的任其叫唤,随后赶到的妙真见那小子的表现,不自觉的摸了摸脸,我很恐怖吗?为何那小子见到自己就直哭?(其实是见到拿勺子的妙真傻个儿才哭的,就好比婴儿看到拿针的护士一样。)
喂完最后一勺,也不问他饱了没,就自顾自收拾起碗勺。看了看天色,似乎还早,这时辰师姐们都已经起身了罢。
出了门还能听到“阿姐、阿姐”的叫唤,从一开始的焦急到最后已经带着哭音了。
“啊!哇,呜呜……”叫唤声似乎被打断了,不知又是被什么吓到了,继续走自己的路,让他哭去吧。
妙真看了看缩在被窝里哭个不停的小子,再看了看手上的草编蚱蜢,一成不变的脸上似乎有点疑惑,小孩不都喜欢这玩意的吗?不死心的继续拿着蚱蜢在吓得发抖的人面前晃动……
“小……小师傅,家主,厄,似乎不喜欢蚱蜢……”赶紧出声解救快哭昏了去的主人。
眉一皱,慢慢收回手上的蚱蜢,下次编个师妹吧……
第二天,天未亮,楚卓再次被妙真唤醒,以为又是那除了吃就是哭的小子吵着要喝“奶”了。
“师妹,师傅让大伙去前厅集合。”妙真依旧是一副百年不变的冷脸,楚卓却隐隐感觉到似乎出事了。
待两人赶到,定安师太正坐在椅上思索,片刻后才道:“尘安、尘定两天前下山,至今未归。”
听师太这么一说,才发现这两日都没有见到两人,寺内几人本就各自做各自的事,几天不见也颇正常,所以楚卓也没放在心上,如今似乎是有问题了。
师太继续道:“她二人武功虽不及了尘,轻功却是极好,下山采购都是当日去当日回。如今已经两天了,怕是遇到麻烦了。”
“师傅,我和妙真师妹立刻下山去寻。”了尘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语气却很坚定。
定安师太忧心的望了眼了尘,“唉,也好,你和妙真此去自当小心。若寻人未果,早日回山。”
“是,师傅。”两人起身,打算立刻动身下山。
“了尘……你多年未下山,此去多加小心。”定安师太终究是不放心的叮嘱。
了尘闻言垂眸,“是,师傅放心。”
楚卓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隐隐不安,自己不会武,下山寻人自是不可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了。
“主子,百里镇有消息。”
白衣男子低垂着头,似乎未闻,只是握着瓷杯的手指不自觉的紧了紧。
也不等男子回应,继续道:“百里客栈掌柜说,三年钱曾有一个小尼姑带着个重伤的姑娘在客栈投宿,住了月余才离开,之后掌柜父亲便因疾而逝,直到前些日子才守完孝。
只是……掌柜的说,那姑娘伤势严重,脸上血肉模糊,看不清模样……”小心观察男子的表情,清俊的脸上痛苦之色一闪而过,便再也无法琢磨了。
“掌柜的说两人离去时,似乎是雇车北上了。”说完,稍作停顿。
眉微敛,指腹轻触细滑的瓷杯,心中苦涩,“北吗?到头来又是一场空吧。”
眼角瞥见连威似乎仍在踟蹰,“还有何事?”
“廉贞传来消息,格杀陵城失败。陵城逃入云岭山,廉贞带人闯入,已损失十余人,云岭似乎暗藏玄机。如今廉贞已退出云岭,在山脚守株待兔,特来报请示主人。”
微微一笑,温柔的低喃:“云岭吗?”
“即刻北上。”三年来,几乎把所有人力都投注在南方,永济的走向是至北向南,倒忽略了人被救起后带回北边的可能。当时也是考虑到少有人会带着重伤的人长途跋涉,才未派人马北上,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人!
“师妹,我们分头行动,两日后辰时,不论是否寻到人,此处集合。”了尘低声道。
“好!”话音一落,人已消失。
了尘张了张嘴,将未完的叮嘱吞下肚,这个性真是……
出乎意料的是,妙真立刻就在山脚东面不远处的茶棚见到了两日未见的尘安、尘定二人。
三人落座后叫上一壶茶,尘安、尘定才告知了缘由,原本两人却是打算两日前就回静安寺,不料在半途发现有人跟踪。
原本静安寺也并未刻意隐藏所在,但若是有人用这种手段想找寻寺庙,定是心怀不轨,因此两人当即决定原路返回。这两日来来回回试了多次,对方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即便是明白跟踪已被发现,仍是不依不饶。因此正在此处讨论对策,对策还未想出倒是遇到了前来寻人的妙真。
三人最后决定,两日后同了尘会面后在做定夺。
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日后直到黄昏三人也没能等到了尘。尘安、尘定恐其被跟踪未果,而急不可耐的歹人抓了去,心急如焚。左思右想,这么着也不行,心里慌乱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对策,只好三人一起行动,开始再次寻人。
因了尘同妙真当日,一人往东一人往西。所以三人便孤注一掷的往西。西面有一个小镇,镇虽小,却是北燕同大周互通的重要隘口,因此来来往往行人不少,寻人很是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