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悲愤地看向四皇子,身子晃了晃,跪得太久,血液不循环,她站得巍颤颤,左右晃动,像是随时都要倒地一样。
两只大手,一左一右,同时扶住了她。
手的主人,眸光相对,皆是犀利无比。
“林小厨,站稳了。”四皇子先一步甩手,如墨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摆摆手,抽紧着脸转身,声音带上了一丝丝的薄怒,道,“都呆下去吧,晚些时候,我要去问话。”
林无鸟转脸看看满面沉静的满席大人,到现在,他却越发地镇定了,像是此事和他毫无关系。
“大人,你好淡定……你真是我的偶像!”她只来得及膜拜一眼,就被拉开了去。
结果两人都被关进了幽暗的天牢里。
“无鸟,你仔细想一想,那一天,有什么不平常的事情?”四皇子隔着木栏,看蹲在地上拿鞋拍蟑螂的林无鸟。
“四皇子,我没有下毒,我的钱都留着腐败呢,哪有余钱去买毒药!”她蹲在地上翻白眼。
“那你就好好想一想,有没有其他人……”
林无鸟举起鞋,歪头看四皇子,隔着木栏杆,他的眸色在地牢幽暗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墨绿色,非常漂亮,她看着他的眼,叹一口气,感慨这世上果然美人多刺,玫瑰难采,像四皇子这样的,该是可远观不可近视的一类花儿了。突然,她猛地一低头,啪的一下,抽在一路小跑窜过的蟑螂脊背上:“我一向都鄙夷下毒的,我要是看谁不顺眼,最奉行的是暴力底下出真知。”
她挑挑眉,凑过去,对着四皇子谄媚地笑:“你放了我和满席大人吧,那碗面条,其实是我一个人煮的,我试吃过,也没有被毒死,你如果继续纠结在我和满席大人这么无辜的人身上,反而会放走了真的凶手。”
四皇子冷笑:“这个时候你仍然在维护你的满席大人?”他一想到两人互相维护的样子,心里就燃起一股熊熊的怒火。
这股怒火,恨不得将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都烧尽,燃灭。
“我没有维护他,我是在说真话。”林无鸟站起来,隔着木栏干很无辜地看四皇子,“你想一想,我们有什么理由去毒害静妃娘娘?”
四皇子再次冷笑:“林无鸟,该笑你天真,还是笑你白痴?苗满席和大皇子一向交好,我又怎么知道,是不是有人指使了他在面汤里下药?”
哎?为什么绕到最后,又绕去了大皇子那里?
小常公公在他旁边一直垂首而立,见四皇子默不作声,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上前也规劝几句。
他靠了靠木栏,压低声音道:“你只要好好地招供,荣华富贵是有的,锦衣罗缎也是有的……”
林无鸟听得眼冒金光,突然就联想到了太囧的台词:死啦死啦的,招供了的,皇军大大有赏。她忍不住露齿笑,四皇子看她笑的傻乎乎的,猫瞳里一派纯粹的快乐,不禁心里软了软,定定神,狠下心缓缓地转过身去,背着手,向外走去。
“怎么供?”她也压低声音问小常公公,一副神秘的样子,小常公公抬眼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四皇子,用更加神秘的表情,低声:“你就把看到的,最后接手金盏的人供出来就可以,主子一高兴,说不定收了你,到时候,还做什么小厨?”兰花指一比,说不出的妖娆。
他说完话,一路小碎步,跟着四皇子出了天牢。
哎?做人家小妾很了不起么?林无鸟从木栏里挤出半张脸,用鄙夷的眼神目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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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出金盏的最后接手人?林无鸟的眼睛陡然地张大,突然就顿悟。他这是在寻找一个契机,将一切的罪名归于大皇子的身上。
她猛地一拍大腿,惋惜:这么明显的迹象,她怎么会没有察觉?
如果让她再选择一次,她一定会从善如流地供出大皇子,如果一定要牺牲一个,她很乐意将大皇子推倒在深渊之下,垫垫脚儿。
黑暗之中,她终于找到了一丝的光明,整个人顿时豁然开朗。
其实,一同审理的还有一位,是刑部最严谨的风不同大人,这位大人素来以严谨而闻名,四皇子这一次虽然担了审理的担子,但是审理的时候,仍然是要和他一同的。
夜半三更,第一轮的审理便开始了。
林无鸟披头散发的,手里还捏着半个馒头,这是晚间她从晚餐里扣下来的,对于她来说,任何时候,牙口问题都是大问题。
“风大人,你先审吧,有什么问题,我会随时提出。”四皇子微微一颔首,示意风不同开始审案。
“林无鸟,你把那一天的情形从头到尾说一遍。”风大人坐在四皇子稍稍下方,偏转着身体,作回避姿态。
林无鸟将余下的馒头都塞在嘴里,开始思索。
从开始试面到芍药殿里的每一个细节,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大人,我是无辜的,满席大人更无辜,他那时正在备御膳呢。”她抓抓头发,很小心地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