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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寒给我剥着板栗，不一会儿，青花缠枝小碗里便堆满了金黄的栗子。
我随手拈来一颗。
慕寒问：“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我说：“想起了一个人。”
慕寒的手一顿，声音沙哑地问：“谁？”
我咽下板栗，道：“小时候遇到的一个人，不过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我十二岁的时候，爹爹入京朝觐，担心我一人在家会闹事，故特地带我到了京城。爹爹入宫，我在客栈里闲得无聊，便带上丫鬟阿香出去溜达。
路过酒肆的时候，听到有人在里头起哄，我起了好奇的心思。
进去一瞅，就见到若干人围着一张桌案，个个都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角落里有个瘦骨如柴的少年郎，虽着锦袍，但模样却有几分落魄。
有人说：“你喝完这几坛酒，我们便放你走。”
少年郎早已喝得两颊生霞，明显是撑不住了。当时我也不知哪来的豪气冲天，一拍桌案，大声喝道：“我来替他喝！”一瞅桌案上的三坛酒，我又道，“我喝六坛！喝完你们就放他走。”
那些人打量着我，其中还有人嗤笑了好几声，说：“好啊，你喝完我便放他走。若你没喝完，你便跟他一起留下。”
我一拍胸口。
“酒拿来。”
小半个时辰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我牵着少年郎的小手光明正大地离开酒肆。
想来我的酒量便是从那会儿练出来的。
我与慕寒如此说完，慕寒眼里有了笑意。
“你小时候还英雄救美呢。”
我笑嘻嘻地道：“是美人救英雄。不过一出来，那个少年郎就被人带走了。不然我还能让他以身相许呢。”我轻叹一声，“早知就该让他以身相许的，这样我就不愁没夫婿了。”
眼前忽然出现一颗板栗，慕寒说：“趁热吃。”
我张嘴咬下，不经意间碰到慕寒微凉的手指。没由来地，我浑身像是触电一般颤了颤，猛地抬眼，细细地瞅着慕寒。
公子如玉，丰神俊朗。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慕寒的面容也是生得极好的，方才指间的触感萦绕在心头，一颗心怦然而动。
我果然是个傻瓜。
爹爹不是一直盼着我找个夫婿吗？最佳人选不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横竖爹爹也想着认慕寒当干儿子，可干儿子哪有女婿亲呀。
我琢磨着，要不干脆将慕寒“就地正法”好了。
05
“就地正法”有三宝——醉酒勾引加扑倒。
安水镇里最容易醉人的酒在春江楼，为了壮胆，我特地拉了慕寒去。我对掌柜的说道：“来，给本姑娘装五坛七步醉，送到兰府。”
刚拍桌，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今天是要去勾引慕寒的，举止太过粗鲁不好。于是我收回手，娇滴滴地与慕寒道：“阿寒，你今夜陪我一起对月酌酒如何？”
慕寒拍了拍我的脑袋。
“你这语气听得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瞪他一眼：“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正要捶慕寒一拳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瞥到不远处的一个身影，我顿时僵住。
即便是背对着我，即便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楚！易！言！
上一世的负心郎！
一股冷气从脚底窜出，直勾勾地席卷心头。即便身处炎热的七月，可此刻的我全身冷如腊月寒潭。我不想见到他！
快！快点离开这里！
心底有一道声音在叫嚣着。
不管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春江楼，我当下要做的是拉着慕寒离开。上一辈子的惨景我不想再发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