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过河卒(下)(3)

时间:2014-05-12 21:28:42 

合,飞船恰好在距离其中一颗恒星较近的地方经过,这一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件给尼尔森带来了观察这颗行星的机会,尼尔森为此特地改造了设备。这是一颗衰老暗淡的红矮星,尽管只在一瞬之后它它便被距离所吞没,但仍然可以确定它必定拥有行星。

尼尔森由此产生了一个古怪的想法:这些冰冷阴暗、年龄比地球大许多倍的行星之中,或许有一到两颗行星上已经产生了生命,可是,它们的夜空中却连一颗恒星都看不到。他跟林德格伦说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她告诉他不要再跟别人提起此事。

过了几天,尼尔森下了班,回到他俩合住的舱室,打开门就看到了她,她却没有注意到他。她坐在床上,扭头看着她的全家福照片。灯光开得很暗,她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中,但她的头发却反射着冷光,几乎像是白色的了。她弹奏着鲁特琴,同时唱着歌是自娱自乐吗?这个曲调不是她喜欢的那种欢快音乐。她用的语言是丹麦语。仔细听了一会儿之后,尼尔森听出来了,这是由雅各布森作词,勋伯格配曲的《古雷之歌》。

(《古雷之歌》最早是由丹麦小说家J.P.雅各布森创作的叙事组曲。内容是说王妃由于嫉妒瓦尔德王热爱美丽的少女托弗,把托弗杀害了。但是,国王热烈的爱

情成了这一北欧之国的传说,据说每天一到夜里,在这座城和湖水一带,瓦尔德玛王的亡灵就要出现。1900至1911年,阿诺德·勋伯格根据其歌词的德文译本创作了同名乐曲,并于1913年首演。本文选段是第三部分“荒野追猎”的第三段和第七段。)

国王瓦尔德玛的士兵们从棺柩之中爬起,跟随他们的王,走上他命中注定要引领的亡灵之路,同时咆哮着:

向您致敬,吾王;古雷湖畔我们威武堂皇!

枯骨瞎眼弓无弦,仍能射出笔直的箭!

让我们遍寻整座岛屿,射中那阴影般的牡鹿,让它的鲜血从伤口中滴落。

头上盘旋着黑色的夜枭,马蹄碾碎脚下的野草。

是的,我们将每夜追猎,直到审判日的来临!

欢叫吧,马儿,咆哮吧,猎犬;捕猎的时刻就在眼前!

这里就是那亘古永立的城堡;

使用那蓟草将战马喂饱,让我们传扬悠久的荣耀!

她本来准备歌唱其后的那一节,也就是瓦尔德玛为他失去的爱人悲伤哭泣的那一段,但她犹豫了一下,直接跳到了黎明来临时,瓦尔德玛的士兵们所说的话:

雄鸡已然举颈,它的歌声将带来天明;

手中剑上铁锈已跌落,将晨露映成了血红色。

时间到了!

坟墓张开嘴等待着我们,土地收纳了见不得光的亡灵战魂。

消失吧,消失吧!

强大而光荣的生灵来了;他们有血有肉,有跳动的心脏。

而我们注定已然死亡;与我们相伴的只有痛苦与悲伤。

人土吧,入土吧!

进入被梦魇占据的黑甜之乡。

--哦!我们何时才能安息!

房间中静寂下来。尼尔森说:“这太容易引起思乡病了,亲爱的。”

她转过去坐在她身边,有些担忧地开口问道:“你真的认为我们正走在被诅咒无望的荒野追猎之路上吗?我从没想过你会有这种想法。”

“我只是努力掩饰起来了。”她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手指在鲁特琴上弹出几个颤音,“有些时候--我们现在已经到了一百万年的心理标志,你知道。”

他用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我能帮你什么吗,英格丽德?不管是什么都好?”

她微微摇了摇头。

“我欠你太多了。”他说,“你的支持,你的亲切,还有你自己。是你让我重新成为一个男人。”他有些艰难地继续道,“当然,我承认自己不是最好的男人。既不英俊,也没有魅力,更谈不上机智。有时候我连自己尝试做你的好伴侣的理想都忘了,但我真的把那当成了我的理想。”

“我知道,埃罗夫。”

“如果你,嗯,厌倦了我们的关系或者只是想要多尝试一下--”

“不。我不想再尝试了。”她把鲁特琴放到一边,

“我们必须让这艘飞船进入一个安全的避风港--如果能做到的话。我们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他像受了伤害一样看了她一眼,没等他开口询问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就微笑着吻了他一下,说道:

“不过,休息一下总是可以的。为了遗忘。你可以帮我,埃罗夫。把咱们俩酒类配给都提出来,大部分你喝,因为你一旦脱掉那层羞怯的外壳的话就很有魅力了。我们会邀请一些年轻快活的人--我想路易斯和玛莉亚比较合适--然后在这个舱室里像傻瓜一样说笑话、玩游戏,谁要是说了什么严肃的话就拿一盆水给他兜头倒下去你愿意这么做吗?”

“如果我能的话。”他说。

“莱奥诺拉·克莉丝汀”号进入了又一个星系,是从赤道面切入的,以便尽可能多地利用丰富的星际尘埃和气体。在这一星系的边缘,虽然恒星还相当稀疏,但飞船的加速度还是得以提高。持续加速带来的震动更加强烈,原本只处于听觉边缘的噪音也增大了。

特兰德船长始终留在舰桥。外表看来,他似乎并没怎么控制这艘飞船的运转。命令早已下达,星系弯曲的旋臂在前方铺开,像一条发散着银色和蓝色光芒的大道。偶尔会有一些巨型恒星在相当近的距离上飞退而过,每到这时,经过改进的显示屏上会出现它们

的图像。由于速度的关系,它们看起来就像被飞船周围的风吹到一边的火花。也有些时候,飞船会进入浓密的星云,看不到任何恒星,或者只能看到星云中正在成形的新生恒星。

此时,伦凯伊和巴里奥斯是最重要的人,他们在这长达数十万年宇宙时间的狂飙猛进中始终从事手动操控。两人面前有一面显示屏,内部联络器中时常传出领航官布德劳或是总工程师费多洛夫的声音,向他们通报面前可能存在一些什么物体,或者警告他们注意压力过大的问题:这些都能给他们某种程度的帮助。但是飞船的速度太快,质量也太巨大了,能够进行的操控十分有限。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可以依赖的设备早就变成了时灵时不灵的玩意儿。在绝大多数时间里,两位飞行员都是靠他们的技术和直觉来进行操作,有的时候或许是靠着祈祷。

在通过这一星系的以飞船时间计算的几个小时当中,特兰德船长始终坐在他们两个身后,如同磐石一样一动不动,甚至像已经死了。然而某些时候,他还是会挪动一下身体。

“前方有密集物质存在。可能造成危险。我们是否应尝试避让?”他立刻予以回答:“我们必须抓住一

切机会将τ降到更低。只要你们觉得安全几率在一半以上,就穿过去。”所有人的语气都是冷静而毫不犹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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