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没看到蹲在门边角的平板脸姑娘,脚下被拌了一跤,向前跌去,好在他眼疾手快,两手扒住了身前沈峥嵘背在身后的两只手,才免于摔个大马趴。可是他这么一扒,沈峥嵘站立不稳,被他扒下了两只鲨皮手套。
“抱歉抱歉。”苏骸笑着向沈峥嵘做了个揖,却没有要把手套还给沈峥嵘的意思,而是表示为表歉意一定要亲自帮他把手套带上。
沈峥嵘皱了皱眉,轻叹一口气,伸出双手。
摸着沈峥嵘中指处薄薄的茧,苏骸谄媚微笑,丝毫不在意身旁平板脸姑娘鄙夷的眼神,慢慢悠悠地给人家套上手套,看着手套虎口处三个小小的“隐狱司”字样心里感慨,果然是官家御赐的东西,质量就是好啊。
“沈大人这么英俊帅气,想必琴棋书画,定是样样精通吧?”套完手套苏骸还不忘讨好两句。
“一介武夫,只擅短剑长刀,琴棋书画一样不通。”沈峥嵘回答道,抬眼打量苏骸。
苏骸两眼一弯:“刚才见识到沈大人的轻功真是一绝。”他来到刚才平板脸姑娘蹲着的地方,那里放着一个火盆,火盆没有燃着,盆中有些灰烬,还有一些没有烧尽的白色纸屑。
现在这个季节并不需要燃火盆取暖,那么火盆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因为想要烧掉什么东西。他蹲到平板脸姑娘身边,一只手捉住她那只在火盆里胡乱翻着的手,另一只手挑捡起那些碎屑,拼拼凑凑,只拼出拇指大的一角,似乎是信纸的一角,上面有一朵樱花的图案。平板脸姑娘红着脸一会儿看看那图案,一会儿看看苏骸。
“阮家有东瀛的亲戚吗?”苏骸扭头朝门外的阮泠方管家和阮夫人问。
“啊?”方管家疑惑。
“没有。”阮小姐摇头否认。
“什么东瀛?”阮夫人不解。
苏骸将三人的表情收纳于眼底,随后摆手笑笑:“随便问问。”
“夫人你的手受伤了吗?”沈峥嵘上前,问阮夫人。苏骸将视线投到沈夫人手上,她连忙把手心攥紧,掩到衣袖里:“没什么,只是绣花的时候划破了。”
“我能斗胆问问阮夫人,你口中的那个‘他回来了’的‘他’是指谁吗?”苏骸向阮夫人露出人畜无害的一笑,眼神瞥向方管家。
“我……我不知道。”阮夫人喃喃着,目光躲闪,随即又开始涣散,神志似乎又开始不太清楚了。
“唉,罪过罪过,”苏骸向阮小姐做了个揖。“还是请先生替夫人把把脉吧。”
阮泠点头默许,扶母亲进入屋中,大夫进去帮阮夫人号脉。
大夫出来后,苏骸凑到他耳边:“她手心怎么了?”
大夫悄悄回答他:“上面好像是被烙铁烙上了老爷的名字。”
苏骸眼光一转,走到众人最后的方管家身后,冷不丁把他的右手扭过背后。
方管家连连叫疼,怎奈左手还缠着绷带使不上劲,只能被苏骸这么掰着。
他右手掌心,有被烙铁样的东西印上的“王青”两个字。
苏骸放开方管家,向他抱歉地咪咪一笑。
“小姐,请问阮夫人是不是叫王音?”
“嗯,你怎么知道?”
“大家回偏厅说吧。”
7
偏厅里,众人都看着苏骸。
“首先先解释一下猫脸人身怪物的问题。那个东西是有人提前放在屋顶上的。由于大家离得远,又是在深夜,所以大家并没有看得很清楚。其实这个东西的原理类似于孔明灯。猫头是灯罩,只不过是用轻薄的皮做的,而且惟妙惟肖。人身是用布和皮毛缝在猫头下面的,并且涂上了类似猪血之类的东西。猫头里有小木撑起一个小穹窿,穹窿分三层,中层里面放了燃料,燃料中掺了白磷。底层固定了一块两边薄中央厚的圆形琉璃,琉璃正好放在屋顶瓦片小孔处。琉璃将小孔中透出的光聚集到白磷上,时间一长,温度就会升高。白磷自燃,点燃燃料,穹内空气升温膨胀,将原本瘪着的猫脸撑起,之后受热力催引向空中上升,于是猫脸下缀着的皮毛人身也跟着向天空飞去。而猫脸外部绑了一只风笛,在上升的过程中,发出呜呜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