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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冰冰在生命的最后一天醒来时,感觉周遭又闷又热,下意识地动动身体,极不自在!她猛地睁开眼,看到弟弟正在上方古怪地俯视着自己,两人之间好像隔着什么东西。
严冰冰觉得不对,正要起身,但身不由己,她发现自己被套在一个巨大的透明的塑胶袋里,身体几乎动不了,只有嘴巴那里挖了个洞让她正常呼吸。
严冰冰惊惧地看着和自己隔着一层透明的厚塑胶的弟弟,好像鱼缸中的金鱼看着不怀好意靠近的人,她抖着声音叫道:“严峰,你搞什么鬼?!”
“没什么,就是让姐姐体会体会我跟你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感觉。”严峰慢悠悠地提过来一把椅子,在姐姐的床边坐下。
严冰冰挣扎着想突破这透明又牢固的束缚,不过一切努力都只是徒劳。昨晚,她吃了弟弟悄悄放在汤锅里的安眠药后,睡得可沉了。这让严峰可以不急不忙地量好尺寸,连夜用一毫米厚的结实的大幅透明塑胶赶制出他的毕业作品——也是人生终点作品——严冰冰的连体塑胶衣。
严峰的话让严冰冰暂时停止了动作,即使刚醒过来,她也能听出弟弟话里的冰冷。她透过透明胶衣看着他,故作平静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姐姐,把我死死攥在手心里的感觉很爽是不是?让我永远对你言听计从是你绝不动摇的目标是不是?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我在你的控制之下,哪怕通过监狱这种变态的手段,你不否认吧?可是你想过没有,我是不是会不正常?会变态?会因为透不过气而发疯呢?!”
严峰问完后,看到姐姐露出了线条微微扭曲的冷笑:“是吗?那你怎么不想想我这么多年把你养大多辛苦?就因为当年你抱着我不让我轻轻松松自杀,我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苦巴巴地熬日子——就因为当初答应了永远不离开你!你当初也答应了永远听我话!你现在来抱怨我了,要不是你,我早就解脱了,还要苦哈哈地活这么多年!”
严峰的思绪飞到多年前,他记得自己那晚怎么紧紧抱住姐姐寻求安全感的,他觉得那时的自己太幼稚了,他那双孩童之眼看不到后来那些紧张、惊讶、恐惧、病态的日子的纷至沓来。未成年的他对于姐姐的异样举动既无法阻止也抗拒不了。等到心智渐渐成熟,明白姐姐越来越无力伤害他,发现自己可以冷静地面对姐姐的自残而袖手旁观,眼看着等待许久的独立之日随着毕业越来越近,他却等来了白血病。
“原来姐姐是这么一个有契约精神的人,所以我也必须说话算话。不过什么交换都是有时间限制的,永远什么的永远是屁话。行了,我觉得咱俩之间的契约可以解除了。”严峰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去客厅拿来了吸尘器。他把圆圆的吸尘孔对准了严冰冰嘴上的那个洞,冲姐姐惨然一笑:“我不再要求你永远不离开我了。”
“你要干吗?!等等,严峰,你给我住手!住手!!!”严冰冰惊恐地瞪着黑洞洞的吸尘孔,眼珠子凸起,她心跳狂躁,遍体冷汗,使劲乱动,想要挣脱身上既难受怪异又充满歹意的塑胶衣。她此刻的心情,严峰太熟悉了,以往姐姐每次想出新招对付他时,他心里都有这么一头乱动乱叫快要发疯的小兽。
严峰把吸尘口拿开一点儿,对严冰冰说道:“姐姐,如果你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你之前还会那么肆无忌惮地对我吗?”
严冰冰这时发现同样是死亡,自己轻轻松松在温暖的一池浴水中割腕,和被弟弟用可怕的塑胶衣和吸尘器对着,绝对是两回事。恐惧让她仿佛舌头瘫痪,说不出话来,只有拼命地摇脑袋。
“如果我知道这十几年来会生活在控制欲变态的姐姐身边,7岁那年我就不会抱着你了;如果爸爸妈妈知道那天出门会出车祸送命,他们绝对会待在家里;如果我知道自己毕业这年会得白血病,我就不会浪费之前那么多时间跟你这个疯子待在一起!而这个疯子还自觉把我照顾得很好!!!”严峰将多年的压抑和扭曲化为一阵瘆人的狂笑——“那我当然要回报她!”
他毫不犹豫地将吸尘孔对准了塑胶衣上仅有的洞,堵住了她的呼吸通道,然后决绝地摁下了吸尘器的按钮,在“嗡嗡”的声音中,他看着连体塑胶衣内的残余空气渐渐抽尽,光滑透明的胶衣与她的身体越贴越紧,直至毫无缝隙,她看上去就像一颗漂亮的糖衣花生。
严冰冰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明白了吧,亲爱的姐姐,一个囚徒是根本不在乎监狱美不美,甜不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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