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莹先生常说:“我首先是老师,其次是研究者,最后才是诗人。”如果就投入的精力而言确实如此,但先生在本质上先是诗人,完全是为诗而生;从人生修养来说,先生则是纯粹的儒者。
诗以养生,吟以救弊
叶先生如今已经86岁高龄,但依然身体健康、精神矍铄。尤其讲课的时候,那种神采飞扬令很多年轻人都自愧不如。很多人都好奇:叶先生您是怎么养生的?先生曾笑答:我是以诗词来养生的,因为诗词可以使“人心不死”。可以说,正是这份对中华传统文化的深挚感情、对中国古典诗词的无比热爱,让先生永葆生命活力。
先生是研究与创作兼能的学者。诗心早慧,叶先生读大学期间所作的诗词曲就得到顾随先生的高度称誉;《迦陵诗词稿》也早已流传海内外。不过虽是天生的诗人,先生却无意以诗人自命,创作也只是余力为之。近来先生更不刻意为诗,但有时兴之所至而随口吟成短句,也深可玩味。正是“莲花开后真无色,合在诸天最上层”,超越文字的形迹,深合自然无碍之境界。
吟诵是先生致力倡导的一项文化事业。中国诗词“兴发感动”的作用自来就与吟诵的传统有密切关系。可是如今这个传统已近断绝,为此先生多次在各种场合呼吁重视吟诵,更着意搜集一些老先生的吟诵录音,同时大力支持各地有关活动。而她本人也非常乐于为大家作现场吟诵示范,那种余音绕梁之美足令听众耳目一新。如今这一倡议得到越来越多的支持,“中华吟诵”正在申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其中正有叶先生和其他老辈学人“导夫先路”之功。
有教无类,四海弘文
叶先生经常开玩笑说自己“好为人师”:“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肯跟我学,我就愿意教。”在迄今长达65年的教学生涯中,叶先生教过从幼儿园小朋友到博士的“全系列”学生,这恐怕在教育史上也不多见。
“南开大学终身教授兼中华古典文化研究所所长”,这并非象征性的挂名。在南开时,先生每周两晚给她的硕士、博士们开课,每次课几乎都在3小时以上,远远超过了一般博导的工作量。即便偶尔有事耽误,先生也必定会另找时间补课。先生也欢迎私淑弟子们旁听,所以先生家里总是济济一堂,宛若一场学术沙龙。而透过先生的指点,古代诗人的生命和心魂、智慧和品格似乎得到再生,那种难以言传之妙令听者回味无穷——能够结合自身的修养、把诗歌的特美发掘出来并且交给别人,正是先生教学上的独特之处。
先生如今还经常到台湾举办学术讲座。从《史记》到王国维,讲演让听众如醉如痴。先生在北美的弟子如今大多也是闻名的汉学家。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近年有一对十多岁的美籍华人小姐妹,自幼诵习儒家经典,对诗词也很有兴趣。先生就对她们着意栽培,她们也有机会找先生请教。先生不但乐于解答她们的各种问题,还为她们的诗词提出修改意见。当一老两幼聚首谈经论文的时候,那是怎样一种温馨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