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今年，王建林这名甘肃会宁县的代课教师将和中国仅余的31万代课教师一起，被最后“清退”出历史舞台。他用自己的青春交出了人生的答卷。“没有王老师，娃娃们将来还是泥腿子的命。”——这便是王建林对这个山村的意义。
文/叶伟民
大雪封山后，至今仍拿着200元月薪的代课教师王建林习惯在结满冰棱的窗前回首往昔。他的视野因眼疾而模糊，如同那摇曳不定的未来——今年，这名甘肃会宁县的代课教师将和中国仅余的31万代课教师一起，被最后“清退”出历史舞台。
他和青春：理想，嘱托，扎根
寒假中的甘肃会宁县汉家岔乡常山小学空空荡荡，孩子们刚走几天，失去教职的恐惧就困扰住了代课教师王建林。47岁的王建林说不喜欢“清退”这个词，像赶一群叫花子似的。
王老师皮肤有点黑，面庞消瘦，严重的眼疾甚至让他无法看清教案。他这辈子最想做的，就是一直站在讲台上。他在这里当了22年代课教师，村里两代人都是他的学生。最好的年华都耗在了这里。
年，王建林高考落榜，响应号召赴大型国企兰州石化当一名搬运工。但他最想做的还是老师，一直认为只有崇高而全面的人才配走上讲台，才配为人表率。
年冬天，由于长期的贫困、缺乏营养和腿疾，在老家农村当代课教师的大哥突发急病。王建林从兰州赶回时，已无法站立的大哥嘱托他给三十多个孩子代课。
但仅仅十多天后，大哥病情恶化，弥留之际再三说：“帮村里教好这些孩子。”当时王建林若从城市返回农村选择做代课教师，不仅意味着每月的工资要从90元变成40元，而且可能还遭遇与大哥同样的命运，他犹豫了。
后来乡教委干部上门游说，父亲也说不能耽误了孩子。思考了一个春节，王建林决定留下来。他穿上那套整洁的军便装，登上用泥巴堆砌的讲台，登记册上至今仍用着哥哥的名字。
不是没有机会回到城里，22年后，王建林时常端着一杯罐罐茶陷入沉思，但人有时候就像那山梁上的树，一旦扎下根来，只会越扎越深。
他和孩子：每个孩子都是我的太阳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王建林都无法适应这种生命的吊诡——实现梦想，却以失去哥哥为代价。幸而孩子们为他驱散愁云，22年间，他一共教出400多名学生，其中30名成了大学生。
常山小学最初的校舍位于村子最中央的低洼处，也是雨水的肆虐之地。昏暗教室让王建林几乎贴在黑板上写板书。下雨天则最让人头痛，他需要不断变换桌椅的排列组合，以让孩子们幸免于漏斗般的屋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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