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连成说不要怕，你站起来，好好摸摸你家的家具，有没有留心它们跟别人家的家具是不同的，一般的家具都有棱有角，你们家的都是圆角。摸摸它们，体会一下你妈妈的爱吧。
我没有玩具，妈妈不肯买，我也不需要，跟我作伴的，是一个手推的石磨。
文/环佩叮当
“我想要很多很多爱。如果没有爱，有很多钱也是好的。如果连钱也没有，至少我还有健康。”手指在盲文书上摸过这行字时，心里一阵疼。20岁的我，没有爱，没有钱，更没有健康。
年前，我9个月大，妈妈在厨房洗碗筷，爸爸守着小黑白电视看球赛，我在摇篮里独自玩耍。没有人发现我攀着摇篮的铁制纹帐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直到我重重地跌到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们才惊惶地围拢过来。
我伤到头部，从此双目失明。突然降临的灾难总是难以承受的，我最亲的人彼此指责，怨毒的话冲口而出，伤对方也伤自己。半年后他们不再争吵，平静地分手，房子和我判给了妈妈，爸爸提着简单的行李离开。从此我们的字典里再没有父亲和丈夫这几个字。
妈妈没有正式工作，离婚后她把我的摇篮改装成一辆简陋的推车，每天天还没亮就带着我卖早点为生。我是在豆浆和炸面窝的味道里慢慢长大的。7岁，同龄的孩子背着书包上学时，我也闹着要上学，小城没有盲人学校，为了我，妈妈变卖了房子带着早点车搬到了省会城市。为了生活，她在卖早点之余也卖各种炒货。
我没有玩具，妈妈不肯买，我也不需要，跟我作伴的，先是一个手推的石磨，后来是一个电磨，从小妈妈就要我负责磨出第二天用的黄豆和米浆。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城市里不允许摆小摊。那天，妈妈发疯般把电磨砸散了架。虽然空气里充满母亲的愤怒，我还是解脱地叹了口气，没有人知道我多么害怕电磨。那些摸索着插上电源，摸索着磨浆水，时刻担心触电的恐惧，多年后仍在我的梦里反复出现。
二
按说相依为命的两母女，一定很亲，可是我们不亲。
第一天上学，我牵着她的衣角，跟着她亦步亦趋，她一掌打掉我的手，你要自己记住路，我没空每天接送你的。一星期后她果然不送我了。我说妈妈我害怕。她丝毫不理会，推着车子离开。那天，在陌生人的帮助下，我差不多是一路哭到学校的。
同学生病了可以请假不上学，我却没有这样的特权，哪怕高烧39度，吃一粒退烧药，她还是逼我去学校。寒暑假，别的孩子在家看电视的时候，我要洗衣做饭，做所有的家务事。
在无数次切到手指，烫出水泡后，我终于可以不弄伤自己做完一顿饭了。我很骄傲，说给她听。她说，这有什么，我像你这么大时，不止要做饭带弟妹，还要下地做农活。可是妈妈，你的女儿是个瞎子啊。她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说，不要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有本事就快点长大，不要拖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