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法医走了过来，冲柳叶青说道：“柳科长，我想你不应该把老人家想象成那种人，如果你真把老人家想象成那种人，老人家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他也得不到安生，更闭不上眼睛啊。”柳得山一愣：“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我老爸上树的原因啦？”法医点点头：“好像知道了。”柳得地急了：“那你还卖什么关子啊，倒是赶紧说啊！”法医微微摇了摇头：“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说出来。”柳得山急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啊？没事，但说无妨。”法医还是微微摇了摇头：“柳局长，我真的不能说啊！”柳得山板起脸来：“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我不是已经说了嘛，但说无妨嘛！”法医十分为难地看着柳得山：“因为我把老人家为什么要上树的原因说出来，不但让你们做儿女的一生都不能得到安宁，而且还会影响你们的仕途，因为你们已经触犯法律了。”柳得地有些羞恼成怒了：“你别夸大其词，危言耸听好不好啊？我们犯什么法了啊？干吗会影响我们的仕途啊？你就直截了当说出来吧。”法医很是为难地看着柳得山，柳得山冲法医很是坚决地说道：“是我让你说的，你就实话实说吧。”法医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他问道：“老人家生前是不是视力不太好？”柳叶青点点头：“对对对，老人的视力确实不太好！”法医继续问道：“他右眼的视力是不是比左眼好一些？”柳叶青先是愣怔了一下，接着便点点头：“好像是好像是！”法医继续问道：“昨天是什么日子？”柳得山想了想：“昨天是……昨天是……”柳得地回答道：“昨天……昨天就应该是平常的日子吧？”柳叶青的脸红了：“昨天是我老爸的生日。”法医点点头：“昨天应该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我在给老人家尸检时，发现老人家的右眼眶上有圆圆的而且是很深很深的痕迹，有的地方已经很硬了，就跟经常干活的农民手上的老茧差不多，并且在一条皱纹里还发现了十分微小的漆片，我当时就特别的纳闷：老人家的右眼眶上为什么会出现老茧似的痕迹？左眼为什么就没有啊？皱纹里为什么会有漆片呢？而这漆片只有窗的木格上才有，于是我就到你们家的窗台上仔细勘查，发现窗户上有块玻璃有人为的洞眼，我用右眼朝外看去，从这个洞眼正好能看见前面的山口，而那个山口正好是你们从山外回来的必经之路。你们一定不服气，这个洞眼能看见山口，可这与老人上树有什么关系呢？其实老人的不幸离去，正与这根枝繁叶茂的树枝有关，因为老人手里死死握着的这根树枝上，长满了树叶，而这些树叶恰恰遮挡住了那条你们回家所必经的山口！老人上树的目的，就是要把这根枝叶繁茂的树枝掰下来，不让它遮挡住老人视力较好的右眼，这样老人就可以早早看见他日思夜想的儿女们，老人就是为了多看几眼他日思夜想的儿女们，才爬上树去掰掉那根树枝，结果却把自己的生命葬送了，所以老人才死不瞑目啊！而老人右眼眶上的老茧似的痕迹，就是因为老人每天都要趴在窗台上，用右眼向外张望你们，才被玻璃磨出的痕迹！”
柳得山、柳得地、柳叶青开始哭起来。
这时，杨大妈流着眼泪走了过来，冲柳得山、柳得地、柳叶青说道：“现在就是把天把地都哭成大窟窿又有什么用啊？去年过生日，你爸把你们最爱吃的饭菜都准备好了，特别是你们最爱吃的山葫芦贝炖鸡肉，你爸就起大早去老虎岭上挖，回来时，天都黑了，因为人老了，手脚就笨，你爸回来时，竟一瘸一拐，血都干巴在脸上了，我就问你爸，你这是怎么弄的啊？你爸说，下山时，腿就发颤，就不听使唤，一下子从山上滚了下来，要不是被一棵大树给挡住了，我这条老命也就搭上了。那天你们谁也没有回来，你爸就给你们打电话，不是说开会走不开，就是说陪领导检查，再就是有案子要办，那天晚上你爸爸好一顿哭，害得我也跟着掉了好几两的眼泪，今天过生日，你们……”
柳得山、柳得地、柳叶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趴在柳老伯的身上呜呜大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