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能有那样惊人的坦诚,把和自己相关的丝丝缕缕都写出来,几乎不做隐瞒地剖析,不管他人的联想和猜测?”我问她。
她说,“也许因为我们家有太多的秘密。”
有些事,终究还是不可说透。采访结束,在化工大院外的街道上,她问我:“你刚才是不是听得有些(心疼)?”
我点点头。她什么也没说,给了我一个拥抱。
在最后一场沙龙,我见到了留着寸头的女孩北北,她说自己当年为性倾向困惑、恐惧时,便在网上搜到了陈雪的《恶女书》和改编电影《蝴蝶》。“那个时代,陈雪和内地作家陈染的写作,像打开了冰山之下的潜意识。那种震撼,不光只是探求同性之爱那么简单。”
“恶又怎么样?我反而觉得恶女更可爱,更真实。”北北说。
当有人为着陈雪今时“踏实稳固”的婚姻而振奋,北北却因为陈雪居然回归到“一夫一妻”这种她无法认同的桎梏里,感到了一丝价值观受挫的失落。
“陈染在中年后说过,她感到了自己衰老,因此学会平静生活,不再折腾。这是一种对生活的妥协。而事实上,我们这些人还有很多没被释放出来,但原来你所仰望的人,却回归到了安全的、主流认可的状态里。说到陈雪,她说自己和别人一直无法建立长久亲密的关系。但对于萨特和波伏娃而言,首先要问的是,这个亲密关系有没有必要维系?当然,我有些强加于她了。她没有必要符合我的心理预期,还是祝她幸福吧。只是对我而言,有些东西是终生无法化解的。”
我把北北的这段话发给了陈雪,她说,“很好,我也会思考的。”
本刊记者 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