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它的发现者一样,青蒿素,这种来自中国的“灵药”,从最初的将信将疑到最终获得了西方医学界的承认与赞誉,经过了漫长的临床数据的积累,也走过了一条蜿蜒曲折的路。
2015年的十一长假中,一位在中国本土长大和受教育的女士拿到了中国第一个自然科学方面的诺贝尔奖,至此,中国绵延很久的诺奖情结算是得到了一次小小的“圆梦”。不出意外地,这次颁奖又一次引发关于传统医学和现代医学的大讨论,甚至就在诺奖宣布后的记者发布会上,有印度记者问:这次医学奖的结果,是对传统医学的一种承认吗?
“我不认为我们会直接用这些植物的混合物,”诺奖委员会成员、瑞典卡罗琳斯卡医学院的教授弗斯伯格(Hans Forssberg)回答,“非常重要的是,我们不是把本届诺奖颁给了传统医学。我们是把奖项颁给被传统医学启发而创造出新药的研究者。”
而在中国,中医西医的讨论之外,人们挤满了屠呦呦在北京的家。那是一个位于20楼的公寓房子,在央视的新闻中,硕大的米色沙发占据了这位科学家的客厅,《纽约时报》则表示,这位坐在沙发上接受采访的女士“看上去身体不错,虽然听力有些下降”。在这些紧随其后的采访中,尽管人们仍然忘不了那场争议,但那问与答,听起来却更像是围观者表态。曾在4年前写过《中药的科学研究丰碑》介绍青蒿素的北京大学教授饶毅,与文章的另一作者黎润红前去屠哟哟家祝贺时,这位6年前曾“把中医研究院的原始材料至少有段时间收藏在自己家,不愿给我们看”的女科学家,显得“特别和蔼可亲”,双方解释了“当时可能有过误解”。对于这位新科诺奖得主,亲朋好友常说的那句话叫“为国争光”,在各种场合,她也谦逊地表示,“荣誉不仅仅属于我个人,也属于我们中国科学家群体。”
与不断被媒体引用的“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同时出现的,常常还包括一个事实,这位新科诺奖得主的“三无”履历:无博士学位和留洋背景,以及,不是院士。当我向一位科学史专家提到,青蒿素只拿到了国家发明奖的二等奖,对方告诉我,要放在历史中看,青蒿素拿到国家发明奖二等奖的时间是在1979年,“文革”刚刚结束,当时的奖项很少。在1979年,获得国家发明一等奖的是高钛型钒磁铁矿的高炉冶炼新技术,当时的中国正醉心于数理化和工业现代化,医学是一个不那么受到关注的学科。
疟原虫的耐药史
一段关于疟疾的TED的讲座中,主讲者提到,去疟疾疫区问一个当地人,你怎么看疟疾?对方很平静地说:“疟疾是生活中的一个普遍问题”–在非洲,一个儿童可能会在成年之前反复感染疟疾20次以上,感染疟疾致死的儿童大概占非洲儿童死亡人数的1/5,这些孩子长大后仍会感染疟疾,但死亡的风险已经不那么高了。幸运的是,在今天的中国,疟疾的发病以输入型为主,几乎已不再有恶性疟原虫的大规模传播。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对于这种疾病是如此陌生,以至于,在某知名大刊关于屠呦呦的报道中,赫然写着,“屠呦呦因发现青蒿素获奖,这一药物现已成为治疗痢疾标准疗法的一部分。”青蒿素之所以在中国并没有受到特别的关注,也许正是因为药物所针对的那种疾病已经离我们很远了。不过,在距离它的发源地很远的地方,过去的三十几年中,这种药物的故事与其发明者的故事一样,曲折迂回。
要了解青蒿素,我们需要重温一下疟疾这种疾病。这大概是有史以来累计杀死人类的数量最多的流行疾病。它由疟原虫引起,疟原虫由蚊子传播,带有疟原虫的蚊子叮咬人体后,把疟原虫注入人体,数日后人就会发病–如果你玩过《瘟疫公司》的游戏,你一定知道这种虫媒传播的速度。不同的疟原虫分别会引起间日疟、三日疟、恶性疟和卵圆疟,在中国本土,比较常见的疟疾是间日疟。疟疾发病前往往有疲乏、不适、厌食等症状,而发病时会经历发冷期、发热期、出汗期和间歇期4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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