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花复烧记(2)

时间:2015-07-26 08:23:16 

饶氏作坊

饶志阳进入元青花这一行完全是遵循父亲的意志。上世纪90年代初,17岁的他,拜陶瓷馆一位利坯师傅为师。“当时人们对元青花成形工艺的理解还停留在琢器行,用拉坯利坯的方式来加工器物。”处在叛逆期的饶志阳觉得窝在作坊里太屈才,但在父亲的强压下又不敢反抗。“每天早上第一件事是烧开水,把修坯的这钵水准备好,边看师父工作边走神。”真正找到拉坯的感觉,是在上手实践之后。“再看师父做东西,我甚至能提前猜到师父下一步要用哪一种造型的刀。”突然开窍的饶志阳仅用一年半时间就完成了三年学徒期的学习内容。

但父亲带来的压力一直笼罩着饶志阳。“当时陶瓷馆有一批明代大碗的日本订单,父亲跟领导说能不能让我试试。”从他做坯的第一天起,父亲每天下午都要来“视察”。按照景德镇的规矩,饶志阳把做好的碗坯依次摆放在长条料板上,在他看来这些碗坯都做得挺好。但在父亲眼里,每个碗的造型、高度、直径和弧度都不一致。“父亲直接抓起料板,轻轻一抖,就把这批碗全部打烂,然后一言不发掉头就走。”以至于每次瞄到父亲过来,饶志阳的手就开始发抖。

“直到一天晚上,父亲跟我讲,要做好一件事,一定要善用你的工具。”饶志阳便开始用最笨的方法:把硬纸壳剪出一个标准弧度,每做完一个泥坯,就用硬纸壳去比对;随身准备一把秤,去称量每一个泥坯的重量。“从那以后,父亲再也没砸过我做的碗坯,这批明代大碗也合格交货了。”此后,不愿窝在景德镇做匠人的饶志阳,决定远去上海闯闯世界。

而此时,景德镇的风向也开始慢慢转了。1992年,景德镇雕塑市场花了2万美元,从澳大利亚引进了一口现代气窑。饶克勤对当年众人参观气窑的场面印象极为深刻:“大家纷纷惊叹窑还能这样烧!不需要匣钵,满档满插,这边送进去,那头就能掏出来,接连不断地烧。”在此之前景德镇甚至没人知道液化气还可以烧窑。“这口窑的引进对景德镇的冲击是致命的。”饶克勤感叹,“从此以后,仿造的现代气窑迅速普及,烧瓷器变得容易,甚至家家户户都可以烧。”

私人作坊如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兴起的同时,景德镇的各大国营瓷厂也似乎在一夜之间摧枯拉朽般地倒闭了。整个上世纪90年代,景德镇搞第二职业成风,停薪留职的饶克勤开始到私人作坊里打工,而此时的元青花复制品也越来越受到市场的追捧。2000年,55岁的饶克勤决定,与其帮人打工经常被克扣工资,不如自己开作坊单干。

元青花的复制是一个系统工程。明代科学家宋应星在《天工开物》记述制瓷工艺之繁多:“共计一坯之力,过手七十二,方克成器。其中微细节目,尚不能尽也。”自古以来,景德镇的老师傅一辈子仅专攻一道工序。而独立开作坊以后,这些重担全部压在饶克勤一个人身上。体察到父亲的辛苦,2004年饶志阳从外地回家帮忙。“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父亲是在完成一个体系,一个几百年来由上万人完成的体系。”

如今,迈入不惑之年的饶志阳,已经成为饶家作坊的当家人。随着孙子孙女的降生,饶克勤的脾性也慢慢变得温和起来,但在饶志阳心目中,父亲的威严仍在。饶志阳向我们笑言,自己根本不敢在老爷子面前造次。

识痕寻踪

“元代不过90多年,加之没有明确的文字记载,我们能看到的只有极少量的元青花整器和残片。”在饶志阳看来,复制元青花实际上是一门痕迹学——从残片上的种种痕迹,倒推器物是如何一步步制造加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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