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后的身份认同
归国容易,但在听上去亲切实则陌生的祖国找到身份的认同,是大多数日本遗孤都要经历的困难。虽然当时的日本媒体在报道中岛的故事时用了“悲剧之子”这样的标题,但实际上,他比那些在日本已没有亲人依靠的遗孤们幸运很多。
“白山丸号”抵达日本那天,生母和家人一直在岸上等待,打着“欢迎中岛幼八”的旗帜迎接他的归来。然而那一刻,陌生带来的不适,使这场久别重逢并没有上演煽情的戏码。
“她眼盯着我,流出了眼泪,并拉住我的胳膊,我判断她可能是我的生母。她讲了几句话,我听不懂。我的脑袋好像麻木了,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也没有哭泣和拥抱,甚至于没有留下多少记忆。”中岛将记忆中的那个关键时刻形容为极短的一瞬间,简直是空白。此后的一路上,只是几个小时的语言不通,已经让他感觉十分痛苦。
不吃生鱼、生肉的饮食习惯好克服,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组成的电气化生活,也让中岛在新生活中感到了片刻的新鲜,但始终无法化解的,是因为语言不通而带来的寂寞感。他开始想念中国的家,不断地给日本赤十字会写信,打听去中国的船只,提出回中国的渴望。但是,没有恢复邦交的两国,怎么可能任一个孩子在之间随意来去。
学习日语成了中岛当时最迫切的需要。只能从小学课本学起的他,因为超龄被日本的学校拒之门外。此时,又是中国人的善意提供了帮助,横滨的山手中华学校接纳了他。这所培养华侨的学校,除了老师中有三个是日本人之外,其余的师生都是中国人。于是,中岛幼八用自己的中国名字陈庆和入了学,一直念完三年初中。就这样,最艰难的独孤期被中国同学们的陪伴消除,日语也日益长进,中岛在日本的生活开始走入了正轨。
像中岛幼八这样,能比较顺利地快速融入日本生活的战争遗孤并不多。虽然日本社会对遗孤这个群体充满同情,不时会发起捐款资助,虽然政府提供了很优越的津贴、福利以及免费的住房,使他们比一般底层社会人的生活条件好上很多,但与社会融合,始终是最难跨越的一道坎。尤其是2000年以后的归国者,他们多半已经步入老年,再学习掌握日语基本不太可能,因此,有的人连购物之类的基本生活都无法独立完成。中岛告诉我,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为了落叶归根,另一些,或是为了给子女换个身份。
为中日友好关系努力
中岛说,除了在中国养成的性格外,自己比较像日本人的部分,就是做事的专一和执著。当年,梁老师用一句“为中日友好关系努力”作为寄托,而这句话就成了中岛回日本后的毕生追求。
1966年,中岛通过一次临时充当翻译的机会,加入到日本中国友好协会中央本部事务局工作,并被派驻到中国语研修学校,一所专门培养汉语翻译人员的学校学习。这看似应该是一份安稳、体面的工作,但在两国还没有恢复邦交的年代,绝非如此。
当时,连日中友协内部都存在着分歧,反对友好的声音以国际统一战线为由提出了否定论调,并对与中国的交流活动加以百般阻挠。而包括中岛在内的另一部分人则坚持愿意与中国继续交流、加强友好运动,他们重新成立了日中友好协会(正统)本部。
- 看不过瘾?点击下面链接! 【本站微信公众号:gsjx365,天天有好故事感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