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既哀亦美 知此足矣”

时间:2015-09-29 15:45:05 

——译《俄罗斯文学讲稿》有感

我第一次接手《俄罗斯文学讲稿》的翻译是2005年,而这本书出版是在今年,整整十年。十年前,我还不知道我到底要拿自己的生命做什么,十年后我争分夺秒盘算着今天怎么把手头的书再多译掉几页。一度,我曾特别盼望《讲稿》快快出版,因为各种原因始终不能如愿,而现在回过头去,我却有些庆幸书的出版一拖再拖。在感觉漫漫无期的拖延中,我得以数次从头到尾校对、修改译稿,已经记不清发现了多少问题,查阅了多少资料。对比最初的译稿和如今的出版稿,差异之大让我禁不住感慨“十年磨一剑”的古训太有道理了。更何况,跟《讲稿》本身的出版历程比起来,译本的十年真可谓小巫见大巫。

纳博科夫最早开始写这些评论是在1940年,而这本《俄罗斯文学讲稿》第一次出版一直要等到1980年,作家去世三年之后。细心的读者会发现《讲稿》的页末注分为编者注与译者注两种,前者插入的多为纳博科夫本人的文字,但编者会说明这些文字被作者在原稿中删除了,编辑工作之细致可见一斑。

《俄罗斯文学讲稿》全书主要按所评论作家分为六个部分,此外还收入了三篇篇幅较短的独立散文,即《俄罗斯作家、审查官及读者》、《菲利士人和菲利士主义》、《翻译的艺术》。六位俄罗斯作家依次为果戈理、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契诃夫和高尔基。

托尔斯泰是纳博科夫的至爱,他占据的篇幅最长也就不足为怪,共111页(全书333页)。据说当年纳博科夫在大学课堂上讲授俄罗斯文学,为了说明托翁无与伦比的伟大,曾经来了段“行为艺术”。他先把课堂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教室里顿时一片漆黑,这时他打开了讲台上的一盏台灯,指着台灯落在桌面上的光晕说:“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随后,他接连打开了教室里所有的日光灯,台灯立即显得昏暗无光,他说:“这,是普希金。”最后,他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耀目的阳光瞬间洒进教室,等他拉开所有的窗帘,教室里已是一片阳光,随后,纳博科夫清清嗓子,说:“同学们,这,就是托尔斯泰。”

翻译这本书我个人最大的收获要数阅读纳博科夫对《安娜·卡列宁》的评述,他为什么一定要把安娜的姓氏译作“卡列宁”而不是我们那么熟悉的“卡列尼娜”,这还只是个小小的文化信息,就像他向读者(听众)详细描述并手绘了一百年前莫斯科到彼得堡的火车车厢布局、网球在当时的打法、不同阶层的俄罗斯人滑冰时会穿的衣服、一日三餐的内容,等等。

真正带给我深刻启发的是他对托尔斯泰小说中的“时间价值”的分析,他指出托尔斯泰是唯一一个有能力让故事的时间安排与读者现实生活中的时间感完全保持一致的作家,也正因为此,托尔斯泰是真正的“现实主义”大师。他之所以被读者们称为“巨人”,“并不是因为其他作家都是侏儒,而是因为他总保持着跟我们一样的身量大小,踩着和我们同样的脚步节奏”。纳博科夫详细评述了小说中的很多细节,比如预示了安娜悲惨结局的“双重噩梦”,那是安娜和情人沃伦斯基两人都有过的类似梦境。他不仅分析了这个梦中出现的各种意象,还一一指出这些意象是基于做梦者的哪些经历,这些都是我自己阅读小说时没有意识到的,在纳博科夫的点拨之下才体会到原作者的良苦用心。而纳博科夫在阐释这部经典文学著作的寓意时引用了《圣经·新约》里的一句箴言,最是让人印象深刻:“申冤在我,我必报应(主说)。”(《罗马书》: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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