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与蚕豆
历史上,曾有两种从西域传来的豆科植物被称为“胡豆”,一种是我们现在说的豌豆,另一种则是蚕豆。豌豆的传入时间较早,《管子》里面即有“山戎出荏菽,布之天下”之语,根据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的记载,“戎菽”与胡豆同义,即是豌豆,因为“种出胡戎”而被称为胡豆。
豌豆之名则最早见于三国时期张揖所撰的《广雅》,得名是因为“其苗柔弱宛宛”。原产于中亚地区的豌豆向东传入中国后,由于对生长环境没有过高要求,得以在中国大面积种植,加之其性耐寒、耐干燥,在北方地区分布尤多,目前,我国是仅次于加拿大的世界第二大豌豆生产国。豌豆很早就走上了人们的饭桌,《本草纲目》中称其“煮、炒皆佳”;由于磨粉细腻洁白,豌豆被用于制作古时洗漱沐浴用的澡豆。同时,豌豆也是战马的主要饲料之一。
被称为胡豆的豌豆早早就在中国的百谷之中占有了一席之地,然而到了明朝,普及较晚的蚕豆却后来居上,占据了胡豆之名。蚕豆起源于地中海沿岸和中东地区,关于意指蚕豆的“胡豆”较早的记载来自成书于宋朝的《太平御览》——“张骞使外国,得胡豆种归”,指明蚕豆是张骞通西域时带回的物产。但直到宋朝,蚕豆种植一直未能大范围普及开来,北宋宋祁描写蚕豆的《佛豆赞》中写道,蚕豆“农夫不甚种,唯圃中莳以为利”,说明它此时并非大规模生产的粮食作物,而是只种在农人自家的菜圃中。苏轼曾有一次读到“豆荚圆而小,槐叶细而丰”之句,不知其所指,询问一位四川来的友人后方才知道诗中所写的是蚕豆。由于早年种植范围主要在云南、巴蜀一代,人们借云南的“佛国”之称,称蚕豆为佛豆。
“蚕豆”的名称则最早见于杨万里的七言诗,这首诗写于一次杨万里与友人小酌之时,友人指着佐酒的蚕豆说:“未有赋者。”杨万里于是当场戏作《蚕豆》一首,诗中赞叹:“翠荚中排浅碧珠,甘欺崖蜜软欺酥。”这一名称是其在长江流域大量种植后在当地产生的,因为它豆荚如老蚕,而又“蚕时始熟”。至于蚕豆取代豌豆的胡豆之名,也是其种植范围逐渐从四川向外扩散之后的事。《本草纲目》中记载:“盖古昔呼豌豆为胡豆,今则蜀人专呼蚕豆为胡豆,而豌豆名胡豆,人不知矣。”即因为四川人惯于将蚕豆唤作胡豆,使其他地区的人也渐渐受到影响,叫蚕豆的多、叫豌豆的少,进而人们便忘了豌豆也是胡豆。
在古代农耕社会,农家每年最困窘的便是旧粮已尽、新粮未下的青黄不接之时,而蚕豆因为成熟期在初夏,恰好能在这个阶段充作主食,帮助农人顶过最为难过的季节,《农书》称其为“百谷之先,最为先登,蒸煮皆可便食,是用接新,代饭充饱”;历朝所作《救荒书》也对其多有提及。因为量多而便宜,蚕豆在平日也被一些地区当作主要的粮食,《天工开物》就记载在湖北,蚕豆充饥果腹的价值不逊于当时普遍的主食黄米和小米。曾经重庆街头的“棒棒军”就常吃蚕豆,一方面是因为它是一种难得的便宜耐吃的下酒菜,另一方面是因为它充饥效果很好,能维持重体力劳动所需的体能和耐力。
在从丝绸之路传入中国的众多物产中,蚕豆并不引人注目,然而它的价值却不容忽视。清人叶申梦的咏蚕豆诗是对这种植物最好的写照:“蚕豆花开映女桑,方茎碧叶吐芳芬。田间野粉无人爱,不逐东风杂众香。”直到现在,蚕豆在四川等地还保留着“胡豆”的古称,宣示着它从丝绸之路上千里而来的西域血统。
睡莲
“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常恐秋风早,飘零君不知。”初看或许会以为这是一首题咏荷花的诗,其实这却是唐人卢照邻所作的《睡莲》。古今的人们往往将荷花与睡莲这两种同属于睡莲科的水生花卉一概通称为“莲”,但比起荷花借《爱莲说》得封“花中君子”的声名赫赫,睡莲却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荷花生长于中国本土,周朝时便已有“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之句,而睡莲一般被认为是自佛教从印度传入后才在中国普及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