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6月,我们大学毕业。结束异地恋的第一个秋天,秋雨下得慌慌张张,满街都是行色匆匆的毕业生。L君上网查询招聘会的消息,页面最显眼的地方赫然贴着半个月前人才交流会发生踩踏事件的新闻。那条队伍又长又灰,即使脚下垫着人,也没有人愿意往后站。
L君是读会计专业的。会计证考试改革后,考个破证有多难,只有连续补考4次的他才晓得。会计证到手的那个晚上,他简直活在天堂里。不过快乐逗留得很短暂,他很快就忧愁起来——拿个小证只能当个小卒,没有人脉和工作经验,很难进入核心岗位。他曾有过一个好机会,到鹤山一间生产建筑材料的工厂当财务助理。工期在即,他却退缩了:“刚毕业就要进工厂,我接受不了!”没去。
一间来路不明的会计师事务所主动给他打电话,说在人才网上看到他的简历,问他想不想来当实习生。事务所给实习生的补贴很少,上班还要自己带钱买饭盒。L君苦笑:“我在家里待得太久了,想出去走走。”那几天,他穿街过巷,来来回回送财务单子,我完全搞不清他的行踪。3天后,他折回来,一肚子苦水:“事务所里会做账的人太多了,关系网四通八达,机会根本轮不到我,更何况也没有谁愿意教我呀!”
使L君着陆的,是电信广场的一份销售工作。大清早,我开着摩托车把他送到汽车总站,自己再兜个大弯去上班。我始终没有在告别的时候抱怨过什么,L君也只会说:“小妮子,我最爱你了。”
年末,L君主动联系我。这件事说来平淡,他只是想请我帮忙写份销售报告。他问我:“现在月薪多少?”我说:“1800元。”他又问:“打算什么时候换工作?”我说:“我爱我现在的工作,为什么要换?”他说:“薪水这么低,以后我跟你该怎样生活?”我哭笑不得。
L君有个爱套近乎的师弟,次年6月毕业。他问L君:“这个社会是不是很现实、很残酷?”L君点头。他又问:“师兄,你为什么会选择转行?”L君说:“当这个专业不能为你赚到钱的时候,你就会质疑它,然后放弃它。”师弟听得腾云驾雾,咿咿呀呀说要以师兄为榜样,为钱奋斗。
街上的景色仿佛是永恒的,又一批毕业生顶着伞,应付拖沓的秋雨,为工作四处奔波。繁忙的工作麻木了一部分人对生活的感受,麻木的背后又是机械式的不思进取。秋雨过后,美丽的秋色又复苏了。最后的告别是大学饭堂里的一碗面,我们吃完就分手了。L君说:“虽然我会很难过,但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你迟早会厌弃我的。”我说:“或许吧。”L君说:“这个社会还是很现实很功利的,不是吗?”我笑了。
贫富、高低、梦想与现实,诸如此类,许多人都骂过,混得越差就骂得越凶。骂了之后,社会还是原样,“现实”“残酷”“功利”却成为我们头上的帽子,那股愤恨的味道,怎么摘都摘不掉。多少个年月过去了,L君还是在骂:“我这么大男人,处理感情居然还不如一个小女人。”他可能已经忘了,正因为那无边无际的愤恨,毁掉了我们从容多年的感情。我总以为,我那么勇敢,爱上的肯定也是一位勇敢的男人。
文 喵小鱼 图 谢驭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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