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似乎感觉到了异样,又问道:“他们没有为、为难你吧?”红娟呼出一口长气,稳定住情绪后才说:“他们对我挺好的,我这会儿正在买菜,爷爷我挂啦,我得买菜了”说完立即挂断了电话。到汽车站一问,去温州的最后一班车已走了。
无奈之下,红娟只得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
沉睡中,红娟被电话吵醒了。
红娟睁着惺忪的双眼去摸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姚成功的。红娟的第一反应是他怎么这么晚才来电话?红娟对姚成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她之所以要坚决离开姚家,除了不愿侍候那个古怪婶娘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想试探姚成功有怎样的反应。她很希望自己离开姚家别墅半个小时后会有姚成功的电话打进来,但一直没有等到这个电话。现在,这个电话终于来了。红娟不急着接电话,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知道已是晚上12点半了。她心里在暗想,他为什么这么晚才来电话?他会跟自己说些什么?
电话那边的姚成功在心里喊着,接电话吧,红娟你快接电话啊!
今天一早姚成功就去见客户了,见完客户后又回到工厂处理事务,直到深夜才回家。家里黑灯瞎火的。以往无论他回来得多么晚,别墅的夜景灯光都会是开着的。他感到了异常。他一推开别墅防盗门,便听到黑瓦“汪汪汪”地叫了起来。再打开客厅门时,黑暗中黑瓦叫得更尖利了,猛地冲了过来,咬着他的裤角,拉着他往母亲的房间走。一种不祥涌上姚成功心头。按亮房间灯光,姚成功发现母亲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黑瓦跳上床,蹲在母亲的肩膀旁,“汪汪”又叫了几声。姚成功拿出血压计,发现母亲收缩压170,舒张压105,得立即送医院,姚成功心急火燎地打了120急救电话。母亲有气无力地说:“一整天,头都晕得厉害。”姚成功急急地问:“红娟去哪了?”母亲费了好大力气说,她、她下午就走了姚成功说,她怎么能走?您怎么不告诉我?”母亲说:“我是被她气晕的,她一走,我就晕得站都站不起来了。”母亲说完,忽然就哭了,两行眼泪珠线般滚落。
姚成功心头一片萧索,他觉得很累,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倦意。他没想到杨红娟是真的要走。他知道红娟与家乡其他的保姆不一样,知道红娟与母亲闹了很多的不愉快。红娟的不辞而去,让姚成功有种若有所失的感觉,也感觉到他与她,有一种断裂抑或生疏横亘在眼前。
那天,姚成功回到家里,母亲正在数落杨红娟。“你二十好几了,懂什么呢?要是落在我们那个年代,早是别人的娘了,早担起一个家了。我家开你6000多块钱一个月,白花花的一大叠钞票,数都会数得手软啊,可你会什么?你在我家做过什么?保姆是这么容易当的吗?现在的保姆,我呸,抵不上我家以前佣人的一根手指头,我家那时候的佣人,从没偷过懒,在不停地干活,那才叫勤快,那才像个干活的样!像你这种样子,别人一个顶你三个,不,起码顶你四个五个!”
姚成功想,十有八九是杨红娟闲下来时,被母亲抓住说她在偷懒了。姚成功家以前是地主,外婆家也是,家里请有好些帮工的,母亲总是拿保姆与以前的帮工比较。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所以她要让保姆也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她就认为保姆是在偷懒,就要狠狠数落一番。母亲数落起人来,是不留一点情面的,任何难听的话,只要能想到的,她都会说出来。
母亲看到姚成功推门进入客厅,忙凑上去说:“成功,你说说,这红娟像个保姆吗?整天就知道看电视,玩手机,我家请保姆是请她来看电视的吗?是请她来玩手机的吗?啥事不干,还成天看电视、给手机充电,这些不浪费电费的吗?”
姚成功说:“妈算了吧,都是一个村里的人,别那么较真。”
“呃——”母亲拖着长音说,“你认了乡里邻居,可别人不一定跟你认,就算现在认了,不等于以前认,也保不准以后会认,人都是势利得很的。”
姚成功没听明白母亲在说些什么。他很疲劳了,他急着穿过客厅要上二楼房间睡觉休息。母亲说:“回房间干嘛,这红娟不好好训训,很快就要翻天了。”姚成功转过身,对着母亲摇摇头,然后又对着红娟苦笑了一下。红娟一脸忧伤地看了一眼姚成功。红娟的眼里似乎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