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对象,张胜利就再也不跟村长提为自己“平反”的事了。可是好景不长,一天早晨,张胜利又跑来找村长了。
张胜利说:“村长,徐阔那小子回来了。”
四 朱小兰家的一场闹剧
在张胜利这里,偷牛的事已经平淡下去了。他现在的心思全在朱小兰身上,全部的精力用在准备自己的婚事上。可是徐阔回来了,徐阔这一回来让他起了一丝贪念:如果把赶跑盗牛贼这件好事落在实处,自己的形象在朱小兰和她娘家人眼里岂不是大放异彩!当初,他磨叽村长表扬自己,纯是为了出一口气,出徐景常那口唾沫的气,出警察搜查他家的气。后来村长让这事拐了弯,这个弯拐得他没话说。可是,村长没想到,就连张胜利自己也没想到,就是这个“弯”,也就是在村长的帮助下,张胜利找到对象这件事,倒让张胜利这样的人对自己有了新要求,小肚鸡肠地旧事重提。
从昨天下午开始,张胜利就着手筹备去朱小兰家串门的事。清早,他到一个亲戚家借来了摩托。他把摩托放好,正要进屋,隔着墙头看见了徐阔。
“徐阔!”张胜利喊了一声。
徐阔朝这边望了一眼,急匆匆走向房后,边走边说:“我撒泡尿!”
张胜利等徐阔撒尿这段时间,检查了一遍摩托。徐阔从房后走过来,边走边系着腰带。张胜利说:“你这小子,这些天跑哪儿去了?”
“没跑哪儿啊!”
“听说你爷现在不能说话,是吗?”
徐阔不吭声,点点头。
张胜利回屋取出串门的东西,在摩托上放好。他直接把车骑到了村长家,告诉村长徐阔回来了。
村长有些不耐烦,说:“你咋还惦记那事呢,就是那事整明白还能咋的?我早看透了,你这号儿的,犯法你敢吗?牛对于你来说太大。你啊,也就能对付个鸡鸭猫狗啥的,偷鸡摸狗的水平。”
张胜利说:“你一定去问问徐阔!”
村长酸着脸朝他摆着手,说:“走吧走吧!收着点儿油门,别把你老丈人喝潮喽!”
朱小兰的娘家日子过得挺殷实,开着米面加工厂。张胜利进了门,正赶上两个来粉碎猪饲料的村民。他把带来的酒往炕上一放就进了机房,一边看机器一边帮人家粉料。活儿干完了,他身上和头脸都挂了一层霜似的细粉。朱小兰一边帮他打扫一边埋怨说:“看你,换件衣裳再干活儿啊!”
张胜利“嘿嘿”笑,说:“这不是打造新姑爷形象嘛!你爸你妈现在肯定在夸我,你信不信?”
朱小兰也笑:“装积极还挺会挑地场!”
张胜利说:“包装呗,谁不会呀!我不找点儿活咋整,你爸嘴笨得跟鞋底子似的,我跟他唠个啥?”
朱小兰用笤帚在他背上狠拍了一下。
张胜利一伸手,抓住了朱小兰的手脖子。朱小兰挣动了两下,动不了。二人的目光对在一起,谁也不动,就那么对着。还是朱小兰先动了。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去张胜利脸上的面粉。张胜利松开了朱小兰握笤帚的手。他静静地站在那儿,闭上了眼睛,任由朱小兰的手在脸上抚弄。朱小兰在张胜利脸上用力吹一口气说:“行了,别美了!”张胜利仍然闭着眼睛,不动。他突然伸出双手,一把把朱小兰抱在怀里,抱紧了。张胜利闭着眼睛说:“跟我过日子吧!”又说,“跟我过日子吧,我不会领别人跑的!”
朱小兰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张胜利说:“那我就不当好东西……要领就领你跑。”
朱小兰轻声说:“谁跟你跑,不是说过日子吗?”
张胜利说:“对,对,过日子,过日子,咱俩好好过……”
那天,本来没什么事,张胜利陪朱小兰父亲喝酒,可是半道儿来个粉料的,这人张胜利认识,就是跟他一块在派出所蹲过的李三。朱小兰母亲去机房照应,回来就拉长了脸。这时,张胜利在里屋喊朱小兰,让她热菜。朱小兰母亲哼了一声,说:“还真不见外,这么几天就开始支使人了!”
朱小兰不解地看了母亲一眼,转身要去里屋。母亲推开她说:“我去伺候伺候!”
朱小兰母亲说着出了灶房,走进里屋。张胜利可能以为是朱小兰,看也不看,把一个盘子递到她眼前,说:“再放点儿盐,淡了吧叽的!”
朱小兰母亲冷着脸,接过盘子,说:“还挺难伺候!”
张胜利扭过头,眨着通红的眼睛看着朱小兰母亲,伸过手来要拿回盘子:“给我,我去放点儿盐……”
朱小兰母亲拨开他的手。张胜利从凳子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来抓盘子,嘴里说着:“你歇着,我去放盐!”张胜利整个人朝朱小兰母亲歪倒过去。
灶房里的朱小兰听见里屋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了母亲那比瓷器破碎还要刺耳的叫骂声。等她奔到里屋的时候,见母亲正双手掐腰,手指着歪倒在地上的张胜利叫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