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店的夜晚(5)

时间:2014-12-08 17:36:59 

牟敏最后还是被绑上了,被迫坐在被子的边上,头倚着墙听着窗外的夜鸟声,后来听见了他的鼾声,牟敏的泪又扑扑簌簌地落下来。这个夜晚她注定是孤独的,无助的,她睡不着,她只有半闭着眼睛,瞅着窗外和挤进房间的夜色,她在迷蒙中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人,一个陌生的男人的消瘦、苍白的脸色,她竟然有些心疼,甚至想着,要是自己的男人该怎么办?男人惊悸地醒过来几次,慌乱地坐起来,癔症着问,你是谁,我,我在哪里?她轻声着说,睡吧,想睡就好好地睡一觉吧。说,你放心,我都被你绑上了

听见麦子的叫声,她赶忙洗把脸,泪痕、疲倦和惊惧都洗掉了。门吱呀一声打开,出了门,她在前边往理发店走,撇了麦子很远,实际上眼里噙了泪。看见站在门外的麦子时她真的想伏在麦子的肩头哭一场,最后使劲忍住了。胡同不长,很快就看见了胡同外的路,看到理发店时她还是又打了一个颤。那个人差一点就睡过去了,早起赶生意的奔马车把他震醒,他忽地坐起来,窗口已穿过一层鱼肚白,像一股细线,天拱破了黎明前的那层黑暗。他看一眼蹴在床头的牟敏,弯下腰鞠了个深躬,门哗啦打开,然后又折回身,呼呼啦啦把牟敏解开,再鞠个躬,从门外消逝了。

牟敏是3天、或者5天、或者10天以后出去的。老塘南街的女人为她的出走把日期都记糊涂了,对牟敏的不辞而别有些微词、有些尤怨、有些失落。这个牟敏想男人想疯了,怎么突然就消失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平常不大表达的牟敏,原来是老塘南街最风骚的娘儿们,可是风骚几年也没把自己的肚子骚大,她家的中药袋子快装一麻袋了。其实这几个女人是想牟敏,不想让牟敏走,怎么走也得打个招呼吧,疯疯癫癫风风火火地就走了。

理发店前还是一伙女人经常扎着堆儿,望着村外的路等着那个骑摩托的投递员来。理发店的关门打击了女人们的积极性,聚的人慢慢稀少了。女人中最抑郁的是麦子,她觉得生活中一下子就少了许多的寄托:她要盘头、洗面,要穿着新衣裳来理发店满足她的虚荣,让牟敏们看她的变化,甚至把衣裳和牟敏交换着穿,也随便送出去三件两件。可是,她搞不清牟敏的变化,牟敏说转变就是180度或者360度,一下子跑出去了,连个话头也没有留。这个狐狸精,准是又到了排卵期,找男人种孩子去了,说不定这一次就种上了。种上吧,有个孩子过得才有着落。她站在理发店前,没有温在火上的水壶,没有等在理发店的客人,没有旋到理发店的风、镜子里的小鸟儿;没有往常的打闹、讥诮,她感到的是一层孤单。麦子还来,还会来,还天天来,有时就自己独独地站在理发店前,带着几分的失落,有时就砰砰敲着理发店的门,一溜儿白牙咬着下颌。发泄似的,喊着,理发店,牟敏,我把你们砸了接着转过身,麦子的目光怅惘起来、迷乱起来、无聊起来、孤独起来。有一天她从理发店门前出村,慢慢悠悠地顺着大路走,秋天已凉了的风吹着她蓝色的套裙,套裙的一个角儿在风中翘动,仿佛是要走很远很远去接牟敏回来。

怎么说呢,这一天,牟敏居然站到了一个叫槐树屯的村庄。槐树屯这三个字是那个男人不经意间说出来的,好像是说,我在槐屯或说是槐树屯鬼使神差,她竟然找来了,一路打听着找到了。看见槐树屯时她还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有时候,是自己也说不清、解释不清自己的。

本来是要去找男人朱马的,却突然改变了方向,在路上多走了两天。她是带着工具出来的,背了一个旅行包,旅行包扛在肩上,使她更显得瘦小。她想好了,如果能在工地上理发就住下了,也和自己男人守在一起。

远远地看见的那个大槐树,叶子里掺进了微黄,再强的树木原来也经不住秋后的几场霜气。牟敏有了目标,牟敏的目标就是坐在大槐树下,仰着头,看大槐树,有心无心地等待着什么。后来的几天里她又在理发店守过,衣兜里始终忘不了放一把剃头刀,有几次等到了深夜,凉风从门缝、从窗缝里挤进来,让她打一个冷颤。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等待一个人吗?那个人伤害了你吗?到底还是伤害了他自己?对,反正他再来要不报警,要不就是掏出这把刀子,再好好地劝劝他,别再傻躲。她无数次这样想,又把自己否定。自首了吗?那个人!那天凌晨之后,他又去了哪里?怎么走的?往西走,几里地之外就是一条连接南北的公路,路上可以截到过路的客车,也许他就是从公路上随便坐上了一辆车,走了,在另一个地方战战兢兢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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