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娃儿的亲爸爸,跟我乐意不乐意接娃儿来广州没关系,我没有多去想这事。我心里没有只偏心疼爱我的妮儿的那种情绪。但说实话,由笋儿我会想到我老婆婉约的过去。会想到,她尚是个娇嫩的姑娘的时候,她的身体,我没得到。想到那时候她的身体给予另一个男人的样子,在现在这张刚做完爱之后已变得寂静了的床上,在我自己仍未熄灭的身体下面,仍有着轻微的憾意和隐隐的嫉痛的反应。
我和婉约是同村的,都是农家的孩子。
那是四川乡下,地名叫大竹。山区农村,两家离得不远。她的爹爹去世早,后来妈妈也生病,是她大哥和嫂子照看她吃住、上学读书。婉约在村里长得非常出众,就像家乡那满山的竹林一样秀气。我时常偷看她,远远地看她,就像看山下那条挺宽的名叫巴江的江水,倒映着山林秀色,漂流着竹排和渡轮。到她家说媒的人可不少,她妈妈也想把她早些嫁出去,是她大哥说,妹子还小,让她再读两年书吧!
我那时上初中,跟她在一起,俩人都才十几岁,也是我太傻,不开窍,如果是现在,我会早早地催促家里给我定亲的,可是那时我啥子事体都不懂啊!我只是自己偷偷地想过,哪日跟她在竹林里遇上,拉她的手,亲她的嘴。想过了也就像白日梦一样过去了,根本没得那种事情!我比她大一两岁,在同一个班上。我只会偷偷地看她,隔着几排课桌看她的侧肩膀和后脑勺子。那两只毛刷刷样的小辫垂在脖颈那儿,让我忘记了看黑板上的字。有一天放学,我一抬头看见她在路前面,那种竹林山道,阳光时透时蔽,我的心怦怦乱跳,紧走几步又涨红了脸。噢,她像根嫩竹子样挺直的腰身背影,我追上去也不会说话,只在肚子里骂自己一句龟儿子!她朝我笑笑,她那姣好的笑模样,从此就烙在我心里,抹不掉了。后来我终于提起勇气,借故催促作业,在晚饭后去过她家一两次。那时我在班上学习数一数二,担任着班里的学习委员。她在家里的活特别多,总是落下作业。可是我到了她家就不会说话了。那是夏天,她回到家就脱掉了外衣长裤,只穿小背心和花短裤,她大哥在;子里喊了声,约约,同学找你!她奔出屋门,退不是进不是,躲避不及的样子。那样子是一副清纯蓬勃的散发出浓郁青草气息的少女样,她笑了笑,就那样走向我。我记不得当时我说了几句什么话,当时我的脑子早已把那催促作业的口实忘光了!
当我第二次又来找她的时候,我想,我的意思她肯定是瞅明白的,可是她,她没给我啥子特殊的表示。
我上高一的时候再没见过她,听说她辍学到兰州打工去了,两三年都不见她回村。我高中毕业后,便独自来到南方,以为这是最远的地方,像到了天边边上,也许是我孤独苦闷,感觉像到了天涯海角。我为啥子不去兰州?因为我知道她在那边已经有了一个男人,而且生下了笋儿。
我在广州也并非一帆风顺,开始啥苦活累活都干过,钱挣得极少。后来还算幸运,找到落脚,进了一个很不错的厂子,就是现在这个OLIYER。多亏我多读了几年高中,物理学得不错,电路光学都略知一二,那技工的岗位对于我不算太难,不几天就给我颁发了上岗证。这上岗证就如同正式工的工作证,厂长和大老板不是给谁都签字发证的,很多干活的都拿不到它。拿不到它就是说,随时想炒就炒了你。那时我已经拿到月工资三千二百元了,OLIYER 虽是一家私企,但却正规,每周日休息一天,春节照常放假。
那年我回家过年,看望我爹妈,一回到家乡大竹就心绪盎然起来。那是典型的川东风格的山庄,房屋多是竹搭的吊脚楼,即二层的带楼栏杆晒台的土木屋,上面住人,下面喂猪圈牲口,但不管楼上楼下都飘着一股青山深处清新的植被气味和牲口粪味。我爹妈那年还不显老,我几乎把广州的时兴鲜货都背回家了,还把厚厚一沓现款递在我老妈手里。我是除夕早上才赶到家的,爹妈以为我回不来了,还流了泪。家里烧沼气做饭,取暖还是烧柴火,屋子里并不暖和,可以说很冷,但是我心里却热。心里热是因为我看见她了,婉约!在村南边,也就是去乡中学必经的那条山路旁。
我看见她的时候愣呆了,她还是那初中生的模样,年轻漂亮,或许是她在我脑子里没有变样。她看见了我,也还是那样忸怩地微笑,大眼睛亮亮的,眼睫毛扑闪着。初一一整天我没见到她,初二更是没照着面,我在家里坐卧不宁,在村里瞎溜达,心里堵着一块硬疙瘩。我知道人家都有了娃儿,心里却还这么丢不下,不禁暗骂你个龟儿子没脸皮!
我越是痛骂,心里越是堵得慌,就跟村里的伙伴一起喝酒。酒桌上,却又听到不少关于她的事。这村里也还有旁人在兰州打工,在兰州打工的有一大群“川帮”。有人说她的男人在兰州是个名气不小的大厨,挣钱很海。有了钱人就胡折腾,不正经过日子了。倒卖假币、偷贩摇头丸,啥子都敢干,末了被判刑十二年。这位痴情的川妹子却还在候他减刑释放呢,还在往监狱里送钱打点呢
这天我喝醉了,醉得很厉害,一路上我呕吐了两次。夜风吹着,我在呕吐的污秽气味中想到她我躺在我家的床上,不知是我梦到的,还是后来她跟我说的,我分辨不清了,她说,她不想跟他过了!并不是她候不得他服刑期满从监狱里出来,而是她千里迢迢给他往监狱送钱的时候,在那里碰上另一个女人,去他那儿“领钱”。他把她一边带笋儿一边打工苦苦攒的钱,转手给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川帮一枝花,的确是一枝艳丽的花,个儿高而窈窕,长得很漂亮。
我酒醒来已是第二天傍晚了,不知是啥子牵动着我的两条腿脚,向南走,好像我又返回到上中学的时候,去学校,就走的是那条路。我往路旁瞅了瞅,沿着那条岔开的碎径子走过去,噢,真奇怪,不知她正在做啥活路,她恰恰就立在她家;门口。我就在碎径子上停住了脚步,望她,她也把手里提着的一只背篓丢弃在一旁,看我。或许她正在往;门外运猪粪。我望着她说不出话,她或许记起那时候我来过她家两次,明白那意思,也没有张口说啥子。我只给她使了个眼色,去竹林那边。她一扭头进了;门,我的心当下沉得就像这傍晚的天色,黄昏暮霭的颜色,以为她不理睬我。可是她不多一会又出来了,换了身衣裳,洗了把脸。
这时我看着她,目光已经不同先前了,已经携带上了打算让她做我女人的打量的神色,仿佛我看到的是那个夏天,她奔出屋门,只穿着小背心、花短裤的样。我的眼皮眨了眨,却看见这个冬天她的外衣和长裤裹束着的身体,在这黄昏暮色下呈现出一个女人有过那样一番生活经历的颜色,既性感,又不无隐隐嫉痛地在我心里感觉到它。
这晚她跟着我,走进那边的竹林。林中飘着浓浓的夜的气味和地上的草腥味,摇曳地投来月亮的颜色和竹枝的斑影,我望着她,禁不住抱住了她,而且抱得非常紧,用力。我浑身颤抖着,摸她的腰身臀部,吻吮着她白净的脸和湿润的嘴唇。不知道该跟她说些啥话,这晚我俩的话不多。
为了找些话说,我才问,你说监狱很远,在啥子地方么?
她说,在酒泉,离兰州上千公里路。我又问,他在号子里,你给他钱,他往哪儿藏掖?
她说,哼,他比在外面还自由,监狱长让他做饭握炒勺,还让他上街买菜,没人限制他,住的也是单独一间屋。
我抱住她,就不想松开了,也不想离开这片竹林了,就又问,那么你,现在咋想?这时她眼睛里涌出泪,月光照着那脸颊上的泪水很清晰,我给她擦拭着。她说,渝生,只要你不嫌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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