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你是姚余洲?!”当爱娜接到余洲的电话时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是老天爷开恩哪!我终于找到你了。”爱娜稍事平静后说:“你说你的小姐妹张颖是一飞的同学?是张颖首先联系到一飞了?一飞是我的弟弟啊,我的电话号码是一飞给你的?”这一个电话足足通了将近半个小时,许久许久双方还都欲罢不能。 余洲是随解放初期转入地质队伍的爸妈在江西出生的,此后不久余洲又随父母搬迁到辽宁,再后来她又跟随父母转场回到江西。直至到了上学的年龄,余洲才随着爸妈及其爸妈所在的地质队伍开赴浙江绍兴。爸妈平时上班都在荒郊僻壤的野外,而余洲则在外婆的看护下住在绍兴城里的家属院。 开学前一日,外婆要求余洲向父母跪拜、感谢爸妈养育之恩。由于那天爸爸出差没能及时回来,因此只由妈妈一人并代表爸爸接受了余洲应该向双亲施行的大礼。而后,余洲就成为了绍兴市鲁迅小学的一年级新生。现在计算起来,那应该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 开学第一天,余洲就被分配到爱娜所在的学习小组,从此她俩成为了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的好同学、好朋友。这一处就是三年,期间她俩的若影随行被旁人戏称是“青梅竹马”的一对。爱娜是那种乖乖女式的好学生、成绩在班级里名列前茅;余洲则是既继承了母亲江西血统的柔情似水,又传承了父亲东北情操的豪放豁达,且她的爽朗颇有些不让须眉的味道,她的学习成绩与爱娜也是仲伯之间难分高下的。也许是性格互补加之志趣惺惺相惜的缘故吧,因此啊,爱娜与余洲的结伴酷似梁山伯与祝英台的难解难分。 在读三年级那年文革开始了,余洲妈妈因反对造反派要“打到地质队王队长”而被大字报定性为铁杆保皇派。王队长是余洲爸爸在四野时的战友,他们是一直从东北打到江西再一起转入地质队的同事。在王队长还没被彻底打倒之前,他果断地将余洲父母调往位于福建省建瓯的地质单位,从而使余洲一家躲过了那场浩劫。余洲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告别了绍兴、告别了鲁迅小学、告别了挚友爱娜的。 待文革烽火趋于平缓,余洲一家再从福建转回浙江,先是到了长兴,而后再到南浔……爱娜则在绍兴读完了小学、中学,而后去了台州插队务农,再后来加入知青返城大军由当地政府安排她到台州市里当了一名国企工人。 最最难以忍受的是好友的分离,但余洲与爱娜的相思之苦则一直都是在用信件来弥补愁绪的。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单位派遣余洲到位于杭州的浙江煤校去深造,主攻测绘专业。得知这个讯息后,爱娜专程从台州赶往杭州去探望余洲。 “我俩到西子湖畔去走走吧?让我们也演绎一回许仙和白娘子的追梦!”余洲还是不乏调侃的情趣。 “会不会影响你的功课和学业啊?”爱娜还是把学习任务看得比啥都要紧的乖学生的做派。 “放心吧!”余洲说着就拿出几本自己的作业簿子展示:“你看,这是硬笔习字作业本,这是绘图、描图作业本,这是……你发现了没有,这些作业本子里缺失了许多许多。那都是被老师拿去当做范本和范例了。我是这里最好的学生,我不会荒疏了学业的!” 于是,西子湖边一对倩影踱步、私语蜜蜜。她们谈以往的情同手足,谈人生的社会历程,谈各自对于将来另一半的期待……她俩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直到该是分手的时候了,她俩还是依依难舍地重复地翻版着绍兴戏中经典的十八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