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选了个好季节出游——秋末冬初正适宜赏阅银杏,选了个好日子助兴——大雾散去后的朗日晴空中云彩一丝不挂能见度甚佳。 有着100年以上树龄古银杏2700余棵、300年以上树龄银杏376棵、500年以上树龄银杏11棵、1000年以上树龄银杏5棵的十里银杏长廊,位于浙江省长兴县小浦镇的八都岕(kǎ)。从起首的方一村一直串联到潘礼南、方岩、大岕口三个村庄,绵延12•5公里,村里及村外的路旁满眼都是银杏树,十里银杏长廊由此得名。 我们从金钉子返回湖州的途中是要经过小浦的,因此就把游览十里银杏长廊作为此行的最后一站。车子拐进八都岕方向的村级小道,行驶了也就几分钟吧,路旁有一处已经墙垣陈旧的院落,占地约莫三、五十亩的院子,此时早已人去楼空,寂静的大院里只留有悄然的落叶和欢快的鸟语。 岳父母和我的妻子却对此来了兴致,他们非常情深意切地告诉我说:“这里就是我们地质队总队机关曾经的所在。那时候可热闹了,想当年在这犹如军营模样的建筑群中,党政工团组织健全,后勤保障譬如食堂、浴室、招待所等应有尽有……许多到总部这边来公干的地质队员,届时往往还会携带子女,并拿上大人、小孩换洗衣物顺便到此洗浴。” 由于车中坐位有限,妹夫开的私家车拉着岳父母及我们夫妇,只把妹妹兴洲独自落在湖州。但兴洲也是对这里的总部有着不同一般的情结,她参加工作不久就被调到总部机关从事财会好多年。岳母为了有利于帮大外孙断奶,她还特地抱着小毛头到兴洲在此地的宿舍寄居了一段时间。 我们的车子停顿在方一村村口,还未迈开脚步,“古银杏公园”的石刻招牌就夺目亮相了。一棵据说有着1300余年树龄的雄性银杏树挺拔在银杏园的入口处,树身披金、树枝树杈挂红,凸显着“古银杏王”的雄姿。有王就得有后啊,此话不假,不远处的另一个村庄内就还有一棵据说树龄1400余年的雌性银杏树,被封为“古银杏后”。 徜徉在银杏林间,我们能够感觉到原本无色无味的空气在这里却别有一番韵味儿。据相关资料称:银杏成林后能释放一种氢,通过呼吸道和皮肤进入人体,从而起到抗癌作用;长兴银杏有独特的提高免疫、抑制癌细胞生长、抗衰老等功能;八都岕内多长寿老人,70多岁老人脸上少有老人斑。我宁可信其有!要不,我们苏州的景观绿化怎么也会逐渐地喜欢上银杏树了呢?就拿我常常光临的地段举例来说,道前街、南门路、桂花公园沿护城河小道等,都是已成规模的银杏长廊了,苏州人的期望寿命也在逐年趋高,或许这也是一个因素呢。 在游历金钉子时我就了解到,中科院化石专家在考察“长兴灰岩”时,将2亿多年前的银杏化石拿来同现在的长兴银杏比较,竟毫无变异,证明银杏“活化石”的美誉名不虚传。不过,我在“古银杏公园”发现,越是树龄高的银杏树落叶越早,这是不是也与人类中不同年龄阶段的人新陈代谢状况有差异相仿呢?这是不是我的独家觉察啊?反正在我能够查阅的资料中都未能看到提及此事的。 我拿着相机,生怕不能将这满树尽披黄金甲、满地尽铺黄金毯的美色尽情收录。而身为老长兴人的岳父母及我的妻子却没有我的那番新奇劲儿,此时他们只管熟视无睹地与村里农家乐的主人闲聊或向着小贩们讨价还价。 唯独妹夫建平与我们都不一样,他自顾自蹒跚踱步、低头沉思。“这是咋了?是不是我们和爸妈都是成双捉对结伴出游而为我们开车的建平却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他的心里不爽啊?”妻子否定了我揣测的原因,并简要道出了令建平至仍今心有阴影的一段往事。 在我们刚才路过的那个原地质队总队院子里,早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建平的父亲王作良同志就曾在那里担任总队长。文革开始后不久,也是秋末冬初银杏叶子黄了的时节,就有造反派贴出大字报“打到走资派王作良!”我的岳父母怎么能接受一位久经考验的老同志被打到的事实呢?尤其是我岳母嫉恶如仇,她旗帜鲜明地力挺、保护王作良等老革命,也由此她被造反派定性为“铁杆保皇派”。好在王作良同志明察时势动态,当他看到有大字报称“要把铁杆保皇派陈修英(我的岳母)抓出来揪斗”时,在他还有工作权力之际,果断地将我岳父母调往远在福建省的地质单位,使我岳父母一家躲过了劫难。 而王作良同志自己的厄运却不断升级,戴高帽子批斗、挂大牌子游街,既触及灵魂又伤及皮肉。王队长忍辱负重,回到家里也只能借酒浇愁。文革过后,王队长虽然复位继续从事领导工作,但他的体质却已经落下隐患。到了五十岁左右时,王队长已是沉疴难治,临终前总算还见到了建平和兴洲领证结婚,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但未能享受到离休干部的待遇,未能分享到改革开放的成果,王队长的早逝实在令人扼腕唏嘘! “请问,你卖的白果什么价钱啊?”妻子是不会忘记采购那功能独到的长兴银杏的。 “5块钱一斤,不还价的!”小贩口气坚挺。 “4块钱一斤卖不?”妻子非得还价:“同样5块钱一斤,我在苏州就买得到,何必大老远的从浙江背回去!” “质量不一样的!这是长兴本地的不是外地货,4块钱一斤绝对不行的!”小贩有耐心的。 “那么,10块钱两斤半总可以了吧?”妻子玩起了弯弯绕。 “10块钱两斤半哪?”小贩似乎在心里盘算,也许是脑子没有转过弯来,也许是故意放个码子:“10块钱两斤半?可以的、可以的!”买卖成交。 待众人回到车子上,岳母展示她买的切糕。我妻子问:“妈哎,这切糕什么价钱?” 岳母说:“一袋10块钱,重量么,估计一斤吧。” “也不算便宜!苏州山塘街同样的切糕,9块钱就能买一斤了。”妻子边说还边用眼神与我对视,以便得到我的附和。 “我倒不是计较便宜与否,我是江西人我就喜好这一口。”岳母笑嘻嘻地解释:“而我们南浔,平日里是很难见到有卖切糕的。” 回到苏州后我从电视新闻中看到,有某地卖切糕的以每两四元钱强买强卖。现在回想起来,岳母在长兴县小浦买的切糕倒是既便宜又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