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喜

时间:2017-04-28 15:20:37 

成喜-演不完世间百态,道不尽芸芸众生——生活故事,社会故事,悲欢离合!

 我们村是一个靠小河的村子,大约有三四百户人家。杂居着陈姓、高姓、李姓。我们那习惯上,称呼没有子女的老人为“绝户”。在老辈人眼里,那可是一个非常恶毒的字眼,它代表的不仅是晚年没有子女的凄凉,更代表一种尊严的失落。若是有人敢当面喊没有子女的老人“绝户”的话,不管你是多小的孩子,他都会对你大打出手,毫不留情。我们村陈姓家族中,就有这么一个老头,因其排行老四,又无儿无女,人们便私下成其为“四绝户”。尤其是小孩子们,口无遮拦.常常是在大街上当着他的面就喊.在街上经常能看见他涨红着脸,拧着眉头,怒气冲冲的追赶小孩子。一边追,一边还会吓唬着“再喊,再喊,就弄死你!”一般情况下,四绝户是追不上小孩子的。等到跑得远了,刚才被成喜追得乱哭乱叫的小孩子就会又站到一群孩子中间扯着嗓子大喊“收破烂...破铺身,烂套子,收掇拾掇都要着,还有四绝户的破帽子!”每当小孩子们大声唱这歌谣的时候,成喜便会从地上摸起件东西,或是木棍或是砖头,没头没脸地就向小孩子们砸去。于是刚才还唱的很热闹的小孩子们便惊叫着四散开。稚嫩的童音,清脆的叫嚷声,还有成喜粗野的吼叫每天都会在街上响起。有些时候,小孩们真的把他惹恼了,他真得会一直追着小孩子跑到家里去。家里的大人一般会给他赔个个不是,狠狠地批小孩子一顿,然后客客气气的将他给送出门。所以等到下一次再有小孩子唱他的歌,他一眼看见谁,准会气急败坏而又有点得意地对着那小孩喊“小齐,看我找到你家里去,让你爹再抽你两鞋底!”

村里的壮劳力有外出打工的习惯,每年大批的男人坐上去东北下深圳的火车,在外边干上一年,然后揣着一年的血汗钱回来。到了麦收、秋收的时候,出门近的人都会从城市里回来忙麦、忙秋;而出门远的人就不会回来了,他们一般会出钱找几个人帮忙。这个时候,成喜便成了村里的大忙人。每天天不亮就会出门下地,然后到晚上再回家。守着自己一个破院子有什么意思,主家一天管三顿饭,又开着工钱,去干点活多划算。每天,他穿这一双破破烂烂的鞋,破旧的衣服裹着瘦瘦的身子,头发乱糟糟的去上工,然后,站在打麦场上灰头土脸地忙来忙去,一身灰土,一身疲惫,他却毫不在意,似乎忙麦就应该是这样的。

时间就那么平淡地过着。一天,我陪着从城里回来养伤的父亲去卫生室换药的时候,听卫生室的人说成喜今天早晨下地的时候,从庄稼地里领回来一个女人。换完药后,我便跑到村南头他的颇院子里去看热闹。门口早就挤满了看热闹的小孩。只见一个中年妇女拘禁的坐在院子里树荫下,身上的衣服看不清是什么颜色,破破烂烂的,一头短发。门口的小孩子们你推我一把,我搡你一下,但终于还是没有人敢走近那女人身边。这时候,成喜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我们挤在门口,便骂着轰赶“看什么看,回家看你妈去!”我们争先恐后的从大门里跑了出来,大叫着。太阳照着整个村庄热辣辣的,赤脚从成喜家跑出来走在满是尘土的路上,不一会脚和小腿就分清是什么颜色了。农忙的时候,小孩子们也不会闲着,年龄大一点的要去帮忙割麦子,年龄小的就负责送饭、送水,看着已经收回家的粮食。小孩子的世界本来就充满了新奇,成喜的事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

收割麦子,刚歇了两天,又要给洼里的玉蜀黍苗浇水了。这时候,父亲的伤已快好了。傍晚的时候,轮到我家浇地了。父亲和我便扛着两把铁锨下了地。出了庄子,感觉白天的暑气已经收了一半,腿上有种被凉风吹的感觉,上半身却热的淌汗。地头上一排杨树顺着大路一直延伸着,风吹的叶子哗哗的响,太阳剩下半个红脸害着羞从一棵树躲到另一棵树背后。机井里的水被水泵从井里抽出来,白哗哗的冲入到沟渠里,顺着沟渠一路向前跑去。改好水口子,一时无事,我便将脚浸在凉风中,来回趟着玩。这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在眼前冒了出来。吓了我一跳。“你爹呢?”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成喜。父亲从不远处走来,打了招呼。成喜这个时候已经像换了个人似的了,衣服虽然破旧,但明显干净、整洁多了,头发也不像过去那么乱了。两个人坐在田垄上,聊了起来。这时候,天渐渐地黑了,远处的河堤、村庄都进入到一片深蓝的黑色中去了。两个明亮的烟头一亮一暗地闪烁着——“大兄弟,你成年在外边跑,得知道去南方的路吧?”“四哥,南方我没去过。你看我头几年在东北跟着富产打工,这几年在淄博包了点工程,南方的人心眼多,钱不好挣...”“到四川得花多些钱?”“这个我也不清楚,坐火车便宜点,四哥,不行你就跟我去,家里有了人,出去跑两年。”...两个人闲聊着,地里的水一点一点向前浸润着,我踩在泥水中,脚被泥蹂的痒痒的。各种各样的虫子鸣叫着,仔细听听,仿佛能听见水流的声音。

成喜就在我们村子南边。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河沿上稀稀疏疏长着几棵柳树。离河沿和柳树不远。就是大片的菜地。庄户人家吃菜容易,没菜的时候叫小孩去地里摘点豆角、芸豆什么。我们家的这项任务便落到我肩上。过去我去的时候总能看见陈四将羊往河滩上一放,然后自己站在柳树下,或睡觉或捡东西。近几天去,却只能看见羊,看不见人了。他家的院子里已经拾掇的整齐多了,偶尔能看见那个女人从院子里走过的样子,却是极普通的家庭妇女。

父亲的伤好了,待几天就要返回建筑工地了。闲着没事做,地里的活自然有妇女去干,无非是一些打打药、间间苗的小活。庸懒的午后,忙完麦又要再一次出门的男人们聚到一起打起了扑克。我跟着父亲身后,看他打牌,就听见村子里有羊狠命的叫。和父亲打对门的大栓说:“你们信不信,成喜卖羊呢。有了女人呀,这该花钱的地方就多了。”“啧啧,成喜这小子也算是命好,是吧?奶奶的...”一个男人接过了话茬,“你小子眼红个啥,你家祖坟上就没冒这股烟...”“哈哈...”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我跑出去看捉羊的。一辆旧摩托车后面驮着两个筐,两只羊露着头使劲的咩叫着。成喜羞涩的笑着,搓着手等着买羊的人数钱。成喜家大门口一个女人站着看着他。交易完了以后,摩托车的突突声和羊儿的叫声便一路远去了。

我跟在围观的几个妇女背后往家走。“他五婶子,你说成喜是不是要娶她?”“这谁知道呀?你还别说,那女的看上去倒是能干的样”“仰头的婆娘,低头的汉,你看她走路那样子,反正不是省油的灯”“以后,成喜可就跑不出来了,还不整天地头、炕头,地头、炕头呀!”“你说这成喜咋就那么放心,不知根知底的,万一是玩仙人跳的呢?”“那怕什么,成喜反正也是一个人,花点钱就算玩玩呗,省得一辈子没闻过女人味...”几个人边说边笑着。我低头看着自己脏脏的脚丫子,抬起头只看见几个硕大的屁股在前面扭。

天气好象更热了。父亲的伤好利索了,要返回建筑工地了。早晨早早起来,送父亲去车站,夏天的太阳永远是那么勤奋,早早就露了脸。县城的小车站上,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着。人们用方言喊着“兖州哩,兖州哩,还有上车哩吗?”“卖面包、矿泉水,面包、矿泉水”“报纸,--晚报、法报、故事报...”夹杂着各种拉客的司机的声音。清晨的车站已经混沌的像锅粥了。“那不是成喜吗?”母亲指着站在车站牌子下的一个人说。成喜手拿着一个破旧的黑皮包,脚边放着个编织袋,那个女人站在他身边,好像极其不安的等着什么。这时候,成喜也看见了我们,拿起编织袋,回头喊了那个女人一声,向我们走来“大兄弟,今天回去?”“是呀,你这是?”“嘿嘿,我去四川一趟,送她回家!”那个女人有点羞涩地向我们笑了笑。听了成喜的话,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成喜又接着说:“打听好了,先坐汽车去兖州,然后再坐火车,来回两天一夜。”那女人听着我们说话,插了一句。但是没人听懂她说什么。成喜却憨憨地笑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夏天。河堤上有许多不知名的浆果。有的吃起来酸甜,有的不熟,涩的嘴巴难受。小孩子们在河水里玩够以后,总会到河堤上去搞野果子吃。菜地里虽然有许多能生吃的菜,像黄瓜什么的,但各家的小孩子都有,谁也不愿意去摘自己家的省得到时候少得太多,被家里骂。正玩得高兴呢,听见河滩上有人哼一首从未听过的歌“苦是苦来,乐是乐,牛郎织女会银河。万物复苏靠太阳,小妹靠阿哥---”偷偷地爬过去,一看,原来是成喜。一个人闭着眼睛躺在柳荫下,光着膀子,翘着二郎腿。他放的几只羊偷着吃草,已经跑出去好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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