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当了接盘侠之后-演不完世间百态,道不尽芸芸众生——生活故事,社会故事,悲欢离合!
木头的父亲在让张木接班时跟他说过一句,这些堆在场里的木头都是有生命的,它们从山上伐下来都是一棵棵有生命的树,就是因为人伐木伐得多,才会遭到报应的。他的父亲是一名油锯手,那些从山上伐下来的树都是经过父亲他们这些油锯手,一段一段锯成圆木的,还有那些木头头儿,那些树梢的木头头儿,都是树的头啊!
木头每天上班来,站在楞垛上往下撬网木,嘴里默默念叨一遍这些圆木的树名:桦树呵——榆树呵——红松呵——白松呵——落叶松呵……那些圆木就听话地顺从地从楞垛滚下来,木头笨拙的手,在做这些活儿时变得十分灵巧,手里的压脚子就像一只指挥棒一样,让圆木排着队滚下来。段长站在下边看到了,摇摇头说,这个木头,真是奇怪的人。
木头每天早上都是很早起来的,天还没亮透,屋子里黑漆漆地透着凉气,呼一口气都感觉到白哈气在游动。黄泥墙角根儿挂着很厚的白霜,木头摸摸索索披衣穿鞋下地。炕上的女人蜷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寒冷叫她把头也蒙在被里了。炕头上睡着五岁的枝丫,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木头一宿要起来几次,去外屋地往炉子里添锯末子。这火炕的灶坑里也叫他压得满满的,炕头叫木头烧得滚热。枝丫有时热得蹬掉了被角,木头每次下地就把她蹬开的被子掖好。女人睡在中间,木头睡在炕梢,女人睡时脚下也蹬开过被子,木头下地添锯末子回来,也给女人掖过被子。可是有两回没掖,木头看着女人露出的光脚,血液就突然往上涌。他躺下后悄悄把脚伸进了女人的被子里,他粗糙的脚板碰到了女人光滑的脚背上,女人察觉了,一缩脚一蹬把他的脚蹬了出来。女人嘴里嘟哝了一句:“拿开,凉死了。”木头的脚就畏缩在自己被子里一动不敢动了。他还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烧锯末子热得快,也凉得快。在冬天女人很少跟他行房事。听着锯末子在炉膛里和灶坑里呼呼的燃烧声,木头身上的血一阵一阵往头上涌,可身子却规规矩矩得像只老猫一样躺在炕梢上。约摸两个时辰,屋子里快凉透时,他再披衣起来下地,去添锯末子。
淆晨这次起来,屋子里是彻底凉透了,从被窝里爬起来,屋子里像凉窖一样凉。木头摸摸索索走下地,走到外屋地去,那炉子里的火星彻底熄灭了,灶坑里的火星也彻底熄灭了。木头重新把锯末儿倒进炉膛里,把炉子先用桦树皮引着,等炉子呼呼烧着了,再去把灶坑添进锯末子,用白桦树皮点着。冰凉的里屋外屋地就渐渐有了热乎气儿。做完这一切,木头又往锅里添了水,盖上木锅盖,这是给女人和枝丫洗脸用的。木头自己从不用热水洗脸,木头用冷水洗脸,这样一早出去抗冷。
木头“吱呀”一声拉开房门走出去,凛冽的寒气差点让他打了个寒战!浓重的寒雾翻滚着从门缝里挤进来,他赶紧关严了身后的房门。窗上的防寒毡被都挂着白霜,他走到障子边,用手闷子拍打拍打停靠在那里的白山自行车车把,推开院子门,推着自行车“吱呀吱呀”上早班去了。
回头,望见他家房顶上的烟囱里冒出的和寒雾粘在一起的白烟来,尽管他脸上麻麻地冻得生痛,可他心里却生出一丝满足来。北山街这趟平房,木头家总是第一个冒出生炉子的白烟。
“木头,昨晚你媳妇让没让你烧(骚)她的大腿呀。”
自打木头媳妇来场里闹过一次木头后,有人见了木头就这样嘻嘻笑着跟他打趣。
木头木讷地看看跟他说话的人,像不知道人家在跟他说仟么,磨转身走到一边干活儿去了。
“木头,你的压脚子到底好使不好使呀,咋这么久没见啥动静呢……”又有人这样嘻嘻笑着跟他这样说一句。
那边木头一个人撬起一根两人搂不过来的圆木,圆木轱辘辘滚下来,震荡起雪末儿扬撒了一片,飘落下来,盖住了下边那几个人的嘻笑声。他们都吃惊地张大了嘴望着楞垛上,吃惊木头的力气来。
工段上的人都知道,枝丫不是木头和灵芝生的。灵芝嫁给木头时,肚子里已怀上了别人的种,灵芝家里这才着急把她嫁了。有人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上海返城知青的。灵芝嫁给木头时哭哭啼啼,不知是为自己委屈,还是为肚子里的孩子委屈。灵芝在过门前跟木头说过,我嫁给你必须叫我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木头点点头同意了。介绍人也跟灵芝家里说木头有一只耳朵失聪,不过人家可有职号啊。灵芝家里也就不去计较这家里一个瘸子一个聋子了,反正结婚后是分开过。
结婚分开过后,木头什么都听灵芝的,唯独在从场里往家驮木头头儿这件事上,木头没有听灵芝的。灵芝羡慕别人家院子堆起的木头头儿劈成的样子垛,总在木头跟前叨叨。木头呢,反正耳朵背也就任灵芝叨叨去了。木头不往家驮木头头儿,是他想起了他爹跟他说过的话,木头祸害多了,是要遭报应的。场里表扬了木头,说张木同志爱场如家,不私自往家里驮木头头儿。木头就遭到一些人的嫉恨。还有没过多久,两个工人为争抢一个顺溜点的木头头儿,被油锯锯掉了一根手指,厂里就明令禁止工人下班往家驮木头头儿了。大家把这也记恨到木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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