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已是下午了。李玉玉忙活着要做饭,左小宝拦住,说是不饿,晚上一起吃。左小宝掏了那个信封,递给李玉玉,说,点点。
李玉玉问,多少?
左小宝洋洋得意,三千二百五。
李玉玉就点钱,刷刷刷……左小宝听这声音,觉得比邓丽君的歌还好听。
晚饭时,左小宝从包里拿出半瓶景芝白干,自己斟上一盅,又给李玉玉斟上一盅。
李玉玉惊呼,了不得,在城里变成酒鬼啦?
左小宝说,没那事儿,这瓶酒是昨天干完活儿买的,你以为这三千二百五好挣?累死了,脏死了,喝点酒消消毒。
李玉玉把酒盅一推,说,我不喝。
左小宝说,喝点吧,陪着我。
李玉玉朝孩子努努嘴,还得喂奶。
不是掐奶了吗?左小宝问。
掐是掐了,现在我不让孩子上怀,是把奶挤出来,灌进奶瓶喂孩子。喝了酒,奶里就有酒精成分,不好。
左小宝说,你买奶粉啊,冲奶粉给孩子喝。
李玉玉剜他一眼,奶粉多贵,自己有奶为什么还要花钱,你不是说要攒钱盖楼吗。
左小宝笑了,伸过手就摸李玉玉的胸,我试试,这里有没有奶。
李玉玉嘻笑着打开他的手,说,讨厌,你还是别回来好。
晚上,要睡觉时,李玉玉默不作声地在炕沿边上支起一张小床。左小宝一看乐了,心想这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到底是我的老婆,和我想的一样一样的。哄孩子睡后,两人急不可待地上了床,熄了灯,温柔大战拉开了序幕。左小宝恨不能把自己的身子都塞进李玉玉的身子里,李玉玉则娇喘婉转,柔情似水,双手揽住左小宝的后腰,指甲都要抠进肉里了……
完事后,李玉玉搂着左小宝,说,我明天跟你走。
左小宝说,那怎么行?孩子怎么办?
孩子给她奶奶,反正也掐了奶,明天就让她喝奶粉。
别别,孩子还是太小。我不是说过吗,等孩子要上学了,我就接你们过去,让孩子在城里上学。
李玉玉说,那得多少年?我受不了。
左小宝叹口气,你以为我能受得了?没办法,谁叫咱是农民?谁叫农民非得进城?可是不进城,农民又怎么脱贫?这就是现实。
那你一个月回来一次。
左小宝捏了一下李玉玉丰满的奶子,说,不现实,光往家跑,不挣钱了?城里要是有活儿,人家还能等我从家里回来再给我干?看把我脸大的!
李玉玉幽怨地说,城里也不能天天有活儿吧。
是,不能天天有活儿,但自己要找活儿干呀。左小宝说,其实我没有活儿的时候就干老本行,收废品。收废品挣钱寥寥,但总是挣钱,哪怕能挣出我的一日三餐也行,省下的钱,不就可以全带回家了?带回家交给你,你攒着,将来盖楼。
李玉玉说了句,好好好,不说了,都是你的理,便侧转过身子,把个白晳的后背给了左小宝。
五
“平安居”并不是天天有活儿,“平安居”没有活儿的时候,左小宝也是天天去。左小宝拖着地排车天天早晨去“平安居”,一是看看居民们有没有需要他帮忙干的事情,二是顺便收点废品,再和物业经理和门卫师傅见个面,打个招呼。左小宝认为这叫感情投资。自己是乡下人,来城市是讨生活的。向谁讨生活?就是向城里人讨生活呗。乡下人到城市来,属于社会最底层的人,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看看那些扫马路的、运垃圾的、装修房子的、捅下水道的、干保姆的等等,哪个不是乡下人?左小宝租住的那个里院里,就聚集着干这些行当的人,他们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乡下人。社会最底层的人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但不少挣钱。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就说捅下水道吧,自己花钱买台机器,这就是惟一的成本,然后到处贴小广告,写上手机号码,不出两天,就会接到活儿,现如今,城里人大鱼大肉地吃,厨房下水管道,动不动就会被油渍堵塞。捅一个下水道,六十到八十元,半小时就搞定,一天干五六家没问题,逢年过节还涨价,一百或一百二,就这样有些住户还得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