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女冷冷地说:“我不能跟你比,我还得养活自己,每个月还得给家里寄点钱。”
织女的人生观表示跟他并不是同道中人,但这影响不了马可波的兴致。他对织女谈起了庄子:“知道吗?我这些天读了好多遍庄子,我非常佩服庄子的生活态度,天作被子地作床,死了还不要棺材”
马可波侃侃而谈,但织女显然没有兴趣,专心致志地玩弄手机。马可波说了一阵,自觉没趣,躺下来就睡了。
一觉醒来,侧畔的美人已不见踪影。马可波望着空空的床铺,不禁有些惆怅。
中午时分,马可波躲在洞内避太阳。就在他打瞌睡时,忽然感觉身前来了人。斜着眼睛一看,是昨晚那个被他称作织女的女孩。
织女拿着钱包,掏了一百元放在他面前,说:“去买点吃的吧。”
马可波无地自容:“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可不是乞丐!”
织女弯腰去捡那张钞票:“不好意思,我误会你了。”
马可波抢在她之前把钱抓到手上,认真地说,对于一些有诚意的帮助,他还是可以接受的,这一百块就当是昨晚的房租好了。
织女没有笑,看着他不停摇头,眼神中满是可怜。马可波从地上爬起来说:“你还会来这里住吧?我这里随时为你敞开大门。”
织女生气了:“你盼着我天天受惩罚是吧!”
马可波知道自己说走了嘴,轻轻一打自己的嘴巴:“我是说,我真的很希望再见到你。”
织女一笑,扭头要走。马可波追上来,问她要电话号码。
织女笑了,说等她下次来向马可波借宿的时候,她会留下电话的。不过,恐怕是没什么机会了。因为昨晚的惨痛经历深深地刺激着她,就算拼了这条小命,她也不会再做倒数第一名了。
等到织女的背影完全消失后,马可波坐了下来呆呆地出神。渐渐地,心底里忽然冒出来想要找工作的念头。
在挣扎了两天后,马可波真的开始去找活干了,他在一家快递公司获得了一份送快递的工作。
干了半个月后,马可波又把家搬回了防空洞。免费的涵洞固然不错,但住在这里,总是让他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又一个月后的一天,马可波送快递经过“老家”时,发现那里居然升起了袅袅炊烟。走进洞里一看,果然是来了新主人。
新主人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肌肉男,此时正光着膀子满头大汗煮面。马可波咳了一下,说:“大哥,这洞原先是我住的。”
肌肉男打量着他,不屑地问:“这洞是你的?”
马可波忙说他不是这个意思。肌肉男便不再说话,回去继续煮面。
马可波考虑了一下,掏出五十块过去递给他:“大哥,这五十块是我仰慕你的身材,请你吃肉的。”
肌肉男吃惊地把钱接过去。马可波再掏出五十块说:“这五十块,是我付给你的工钱。”
肌肉男再次吃惊地接过钱,喃喃地问:“我要为你做什么?”
“看好这个洞。”马可波说,“当我需要的时候,我要临时借用一下。”
马可波给他留了手机号,叮嘱他,如果某一天,当有个年轻的女孩子来向他要求借宿的时候,千万记得打电话给自己。
肌肉男非常愉快地应承下来。
没有想到,仅仅三天后,马可波就接到了肌肉男打来的电话,告诉他,今天的下午时分,有一个年轻的女孩来到了他的家门口,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打量着他的家当,突然间就哭了起来,接着跑了。肌肉男非常奇怪,他觉得这也许就是马可波所说的那个女孩。
马可波立刻骑着单车飞奔到涵洞,一见肌肉男就甩出一百块钱:“大哥,今晚麻烦你到宾馆开个房。”
等肌肉男兴奋地离开,马可波把他没带走的家当全扫到一个角落,彻底清洁打扫了一番。然后马不停蹄,从商场里买回一个野外帐篷。支好后,他点燃了一堆蜡烛,一边喝着啤酒抽着香烟,静静地等待着织女的出现。
刚过十点,织女就来了。马可波拍拍屁股站起来,大步迎出去:“欢迎光临!”
织女惊喜地站住:“你怎么在这里?今天的人不是你啊!”
“我把洞租出去了。”马可波笑着解释,“那位大叔是我的房客,我就知道你还会来的。”
织女顿时有些尴尬,又有些气恼:“都怪你上次的乌鸦嘴,我只比倒数第二差一点点!”
马可波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说:“下个月,你肯定能得第一名。”
织女走进洞里,看见了那顶帐篷时,怔住了,忽然用手捂住了嘴巴。
马可波暗暗得意:“其实你们公司这惩罚也不算什么,就当露个营吧。”
织女爬进帐篷,转了一圈,把头探出来说:“别以为我会感动,这个帐篷我算钱给你。”
马可波呵呵一笑,拿起啤酒说:“喝点吧,喝了睡得香。”
织女说谢了,忽然问:“你哪来的钱?你捡到钱了还是抢了银行?”
“哥工作了。”马可波一直期待着她问这个问题,“自从那晚你来过后,我忽然又想工作了,真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应该跟你有关,不知怎么的,人生观突然就改变了。”
帐篷里一片沉默。过了一会,织女把手伸出来说:“给我一瓶啤酒。”
马可波忙开了瓶啤酒送上。只见帐篷内的影子拿着啤酒,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接着响起一个豪爽的声音:“既然这样,那这帐篷钱我就不算了。”
马可波一拍大腿:“别谈钱呀,谈钱伤感情。”
帐篷内的影子又仰头灌啤酒,马可波也拿起酒瓶灌。
对灌了几次,织女把啤酒瓶递出来。马可波接过一看,已经空了。
天还没有亮,马可波就起床了,然后一直坐着抽烟,默默地等待织女起床。织女睡得很香,快八点才醒来,看了一下时间,匆匆忙忙地要赶去公司。
走出洞口,她又折回身,看着马可波。马可波淡淡地说:“别勉强自己,不想留电话就不留吧,不过请你记住我的电话,万一有必要,我好提前作安排。”
织女乖乖地拿出手机记下马可波的号码。
事情正如马可波自己期待的那样,一个星期后,织女忽然给他来了电话。马可波吃惊地问:“不会吧,这么快又被罚了?”
“罚你的头!”织女说,“我只是给你打个电话。”马可波笑了,问有什么事。
“没事!”织女把电话挂了。
马可波赶紧宝贝似地存下来电,在名字一栏,自然暂且用织女来表示。存好后马可波突然很好奇,织女会用什么代称自己呢?不会是“涵洞男”吧?
这之后,两人通过几次话。马可波觉得有七八分成熟的时候,给她发出了约会邀请,但每次织女都说自己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