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海的老同学说,阡陌过得风生水起,依然广受欢迎,交了各式男友,在电视台里实习,好像还拍起了短剧。这事儿我记得特别清楚,阡陌的第一部小作品出现在电视上的那天,马不悔忙活了一整天,打扫楼道烧开水买零食讨好宿管。那天晚上,天津这座城市冷得让人连爱都不想做,马不悔裹着大棉被死乞白赖地窝在宿管的小屋里守着电视,他举着借来的DV20分钟,然而阡陌的名字停留了2秒。那2秒对他而言仿佛是有生以来最漫长的慢镜头,他哆嗦着推着快要睡着的宿管阿姨:“那是我……我朋友!”
我们渐渐地甚至开始习惯马不悔的爱情。有时他很久都不会去上海,那么大约是阡陌又恋爱了;有时,他突然就消失了,那么大约是阡陌想找个人说说话;有时,他很晚都还捧着手机,听说搞文艺的人都睡得特别晚,比如现在。东倒西歪的人群里,那个唯一不变的马不悔啊,死命握着手机。
毕业后,马不悔无怨无悔地去了上海。那是一座和天津截然不同的城市,很大,大到朋友都很少相见,只是难免在深夜里让人怀念地道的烤红薯。突然有一天,我收到了阡陌的喜帖,在那张精致得无与伦比的纸上,我没有找到马不悔的名字。于是,我找到了马不悔,我觉得我的人生里再不会经历比这更操蛋的事情了——马不悔,没有收到喜帖。我手足无措,我渴望遁地而逃,我要了一包中华,拆给马不悔,一根接一根地沉默。爱情里真有临时演员这种角色吧,不起眼到戏已落幕,可从导演到主角没一个人想起来给他喊声“卡”。
我只好不停地骂那个女人,甚至要撕掉喜帖以表示我对马不悔的支持。马不悔按住我,终于开口了,“你们都不了解她。那年暑假,英文补习班,记得吗?阡陌是去蹭课的。她爸妈离婚早,她妈一个人带她,除了告诉她没钱就是数落她爸,她就想考出去,所以那时候谁都不理。你老问我为什么一样的礼物要带两盒给她,她跟我说过,家里如果收到什么礼物,她妈是坚决不让拆的,要留着送人做人情什么的,她小时候就想,什么时候,想拆什么就拆什么就好了。我就想告诉她,在我这儿,她随便拆,哪怕明知道是两盒一样的东西,都拆开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我的时间、我的一切可以打包,都可以送给她拆。我坚持让她把两盒礼物一起拆开的时候,她没笑,她哭了。你们都说她这样那样,其实,她就是什么都想拆开看看吧……”
真被王尔德那个贱人说对了:了解一个人的唯一方式就是不抱任何希望地去爱他。
马不悔抹抹脸,笑笑,“啪”地打开一双筷子,“吃饭!”我多么希望,那声清脆是他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板。
坚强的马不悔,伟大的马不悔,傻子一样的马不悔呀,如果你回头看看,就会看到一个报幕员、一个KTV麦霸、一个一起逃课刷夜挣扎着毕业的死党,一个和你一样努力的临时演员,和你一样努力争取着每一次出镜、每一个角色扮演、每一次相遇的机会。她从小和你疯玩晒脱了几层皮,她哭闹着要和你买一样的自行车,她偷偷地洗干净了你的红领巾,她在你吃白馒头的时候递给你酸奶,她打听你要去的城市、你要去的学校,她假装很能吃每次要打两份饭……她甚至把自己活成了你的样子。你还没有喊“卡”,所以,她可能还要再死扛一会儿。但是没关系啊。
因为,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你是我每一幕影片里钻石封喉般的闪光。而且告诉你吧,在任何一部电影里都没有一颗没用的钉子,如果周星驰的电影里不再出现龅牙妹,那是多么无趣的一件事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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