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城

时间:2017-04-14 11:06:12 

永夜之城-享受传承了几千年的文化盛宴,探索人与神的奥秘

[序篇]

纵身一跃之前,我站在高耸入云的临渊塔顶,最后一次回望我的王城。

居高俯瞰,原本恢宏伟岸的城堡仿佛变成了精巧可爱的玩具。我多想像一个任性的孩子那样,把它收进厚厚的铁箱,再用结实的大锁牢牢锁住,从此谁也不能觊觎。

可惜它不是玩具,而我也不是孩子。

我今年十五岁,是这座王城的主人。

你问我现在在做什么?当然不是看风景了,不是说了要"纵身一跃"吗?

都是亡国之君,"殉国的王"比"投降的王"听上去高尚多了。从前学习历史我经常嫌史官们啰哩啰嗦,但此刻,我真心希望写到我的时候他们能多美言几句,建议重点突出我的英勇无畏--带领人民顽强抗争到最后一刻;还有坚贞不屈--自知回天乏术,妥善安置了身边所有人,独自赴死。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繁冗的礼服--说实话这套衣服真是华丽有余利落不足,可谁让它是我最体面的一套装备呢?平时不愿意穿,此刻我却遗憾日后再没有机会穿了。所以说,无论多不满意现在拥有的东西,都应该用心珍惜才是,以免将来像我一样遗憾。

荆棘王冠牢牢戴在头上,智者宝球装在随身扎紧的口袋里,骷髅权杖绑在背后--这三个代表我身份的玩意儿,平时都是堆在库房里积灰的,难得它们还和当年一样闪闪发亮。自从加冕仪式之后,这还是它们第一次重聚,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上一次,是父王为懵懂的我加冕;这一次,让我用自尊和勇气,为自己加冕。

承担着我这个年纪不应有的帅气,还真是有点负担啊。

你可能看出来了,又是荆棘又是骷髅,还信仰魔神,的确,我们是一个有点邪气的国家,是花样百出的杀手,喜欢玩弄别人智商的骗子,尸体狂热爱好者,巫术、蛊术和黑魔法专家以及各种妖鬼精怪等等一些不容于外界人士(或者非人)的天堂,我国流行的休闲方式是欣赏弱者们在荒唐的游戏中暴露出的黑暗人性,并加以嘲讽。也许正是这种毫无野心并十分恶趣味的生活方式令魔神失望,放弃了庇佑我们,才导致我们沦落到今天。

传说中智者宝球、骷髅权杖、荆棘王冠都蕴含着魔神之力,可惜直到城破之时,我也没见哪个大显神通,果然传说都是骗人的,就像我现在站的这座临渊塔也有个传说--如果有人可以始终睁着眼睛从塔顶跳进那个看不见底的深渊,就可以进入魔神领域,向七魔神许愿。

编这个传说的人也太敷衍了,都懒得编一个需要付出的代价吗?魔神要这么好说话早改名叫天使了好吗?

虽然不相信,但想想反正我都要死了,试一下也无所谓。生命都放弃了,总不会失去更多。

急促的脚步声已经若隐若现,时间差不多了,我该上路了。

我微笑着,以最优雅、最高贵的姿态向前走去,仿佛即将步入的是星光熠熠的舞池,而不是浓雾掩映诡秘莫测的深渊。

我在半空中向下飞翔,只是不能控制速度和方向。

好吧,其实我就是掉下去啦。

据说当年父王从众多王子中选我继承王位,主要就是看中了我这种乐观的心态--当然是个玩笑,真正的原因是我英俊的外表。

说我完全没有期待自己会突然长出翅膀,那肯定是在撒谎。不过想想也知道,我这种国破家亡的权二代不是传奇小说作家喜欢的主角设定,奇迹发生的可能微乎其微。

下坠的过程有点漫长,景色也趋于单一,我渐渐无聊,不过还是坚持睁着眼睛。

终于--"啪。"

是的,我着陆了。

果然深渊是有底的。

还有,真疼。

[一焦黑之漠]

深渊下是一片死寂的黑色荒漠,四周氤氲着灰白色的浓雾。

一只铁青色的蜥蜴缓缓向我爬来,猩红色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我,看表情不像是素食主义者......

我不能动,连手指也不行。估计我现在就是一张人形肉饼,还是露了馅那种。如果我还在王城之中,一定会立刻问我的老师:蜥蜴喜欢吃人肉饼吗?皇室出品的那种?可是现在,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蜥蜴试探性地用分叉的舌头舔了舔我的脸,见我没反应,便心安理得地享用起从我身上汩汩流出的鲜血来。

"小黑!你在干什么?"

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男孩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看来是这蜥蜴的主人。

我好想对他说,你的宠物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直接过来喝我的血,是不是......不太礼貌?可惜我说不了话。

"不是跟你说过不要随便吃上面扔下来的垃圾吗?吃坏肚子怎么办?"男孩一边教训一边抓起蜥蜴的尾巴把它拖走了,走之前他瞟了我一眼,例行公事般机械地说道:"这里是永夜之城,在这里强弱的分界不是力量,灵力或魔力,甚至不是生死,而是执念。简单说来,就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做不到......"

"那我可以见到魔神吗?"我震惊地问,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可以说出话了。

男孩站住了,回头冲我嘿嘿一笑,露出一颗顽皮的虎牙:"你不是已经见到了吗?"

"不是有七魔神吗?"

"走出焦黑之漠,你才有资格知道更多。"

眼看男孩要走,我一急,居然站起来追了出去!

他明明是拖着蜥蜴慢慢地走,可我无论怎么跑都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浓雾中。回过神来,已经看不见回去的路了。我呆立在原地,看着了无伤痕的身体,完全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脚下是黑色的砂砾,看来我已经身处那个小魔神所说的焦黑之漠中了。要怎么走出去呢?所有方向的景色看起来都一模一样。

没关系,我有的是耐心去探索,有的是精力去尝试。传说居然是真的!真的有魔神存在!此刻的我浑身充满了力量,就像得了绝症的人突然被通知误诊了一样,整个人都散发着希望的光。

等一下,我好像真的在发光。不,不是我在发光,而是我身上的口袋。我刚打开腰间的袋子,智者宝球从里面慢慢地飘了出来,悬浮在我的前方。

一枚红色的箭头浮现在球体表面,为我指明了方向。

我激动地抓起宝球狠狠亲了一口,真是好孩子!没有辜负我小时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力把你从井里捞出来的情义!

红色的箭头消失了,宝球表面浮现出一串省略号......

你知道我不是故意把你丢进井里的,那真的只是个意外。

好吧,是我错了!以后我们相依为命,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看到箭头终于又出来了,我长舒了一口气。

在智者宝球的指引下,我开始穿越焦黑荒漠。这里无日无月,只有绵绵无尽的灰白色雾霭。我感觉不到时间,也没有寒暖饥饱,但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有希望,我愿意一生这样踽踽独行。

寂寞的日子很快结束了。

一只粗壮的血红色蠕虫拦住了我的去路,它浑身都是暗斑和触角,巨大的嘴张开时像一朵绽放的大王花,口里密布着发黄的臼齿。

我不敢动,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我的耳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少女悦耳的声音。

"别担心,我们一起来对付它!"少女在我手里放进了一把锋利的剑,然后继续在我耳边低语,"你看到他脖颈附近最深的一处花纹了吗?那下面就是它的心脏,一会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你看准时机刺下去!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失败的话我们都活不了了,小心!"

还没等我说话,就见一个轻盈的身影冲了出去,如穿花蝴蝶般吸引了大肉虫的注意力。

时机转瞬即逝,我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剑,慢慢靠近。

"噗。"

锋利的剑刃刺入血肉。

"丑陋的巨虫不见得比美丽的少女更危险,至少前者不会花言巧语。"

我慢慢抽出剑,对倒在地上的少女说。

巨虫歪着头看着我,好像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慢吞吞地蠕动着肥硕的身体爬走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骗你?"少女捂住流血的伤口,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第一,这虫子虽然长得吓人,但我并没有从它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胁;第二,它那张巨大的嘴里长的全部是平实的臼齿,根本没长适合吃肉的牙,就算它是个怪物,也是个温顺的食草怪物;第三,你出现得如此突然,就是想制造危险气氛不给我思考的时间,使我仓促中做出错误的决定,我又怎么会相信你呢?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好歹也曾经是一国之君,相比被人指挥,我更喜欢自己做决断。"我把剑放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冷冷地说,"我没有刺中要害,并不是因为善良,而是因为我需要更多有用的信息。其实我也不是非常想从一个骗过我的人口中知道,不过是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罢了。你可以选择告诉我,但我更希望你拒绝。毕竟对敌人残忍才是我从小被灌输的准则。"

少女怔怔地望着我,就在我以为自己故弄玄虚的把戏被识破的时候,她忽然笑了,声音有些娇弱:"这里是焦黑之漠,只要沾染上无辜者的鲜血,就再也出不去了。"

"理智的选择。"我继续模作样地说,"所以你刚才是想骗我杀掉那只无害的大蠕虫?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没力气大声说话了,你靠近点。"

我微眯着眼睛,缓缓蹲下身体。

"好处就是......"少女的眼睛如清澈的湖泊一样,漾着动人的波光,薄唇带着狡黠的弧线,"我高兴。"

她的双手突然抱向我,纤纤玉手变成了一对恐怖的绿色爪子,锋利的指甲上闪着乌光,一看就是淬了毒。

不过下一秒,那两只丑陋的爪子就躺在地上了。

我的剑尖在少女脸颊上划出一道浅痕,"感谢我幼时那些与众不同的睡前故事,在那些故事里,美女通常都是担当一些不光彩的角色:披着美女皮的鬼怪、黑心肠的女魔头、想要永葆美貌的妖精......所以你展现美貌,只能让我更加提高警惕。"

"有多久没看到你这么狼狈了?嘿嘿嘿。"

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后,我猛地回头,只见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我--早应该爬走的那条肉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身后!它直立起上身,正用硕大无比的头颅对着我。

"你厉害你来啊。"少女嘴硬道。

原来他们是一伙的,我才是目标,真正吸引我注意力的是这个少女,出手攻击的是这条虫子!

我冷静地将剑横在胸口,做出防御姿态。大脑高速计算如果它喷射出腐蚀性毒液的话我应该怎么躲闪,如果是带倒刺的舌头的话应该怎么脱身......

只见那虫子大王花一般的嘴张开,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冲我邪笑着。

我以不变应万变,一动不动。

骷髅头不笑了,讪讪地钻回了巨嘴。

接着一个双头的老妪钻了出来,一个表情狰狞,一个眼眶流着鲜血,枯枝般的手指张牙舞爪。

我依然一动不动。

老妪落寞地回去了,接着无面人、无头人、僵尸轮番上场......

我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场了。

"你为什么都不害怕!"

"如果你想要伤害我,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可以干掉我了,何必耍这么多花样呢?是不是,小魔神?我身上并没有太多值得骄傲的优点,但记忆力却是我擅长的东西。你一出声我就知道是你了。"我回过头看着依然坐在地上一脸不忿的少女,"所以您也是一位魔神吧?"

少女不看我,径自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我只觉得眼前的空气仿佛如涟漪般波动,随后少女变成了一个俊美的绅士,两只手恢复了原状。大虫子也变回了男孩的模样,肩膀上趴着那只铁青色的蜥蜴。

"理智冷静让你分辨谎言,内心坚定让你不惧惊吓。我是谎言男爵,他是惊吓哨兵,恭喜您通过焦黑之漠。"谎言男爵摘下礼貌彬彬有礼地说。

小魔神惊吓哨兵不服气地说:"你别得意,前面是瘤木之森,有更厉害的憎恨、忧愁、痛苦三个魔神女王等着你呢!"

"十分感谢您的情报,魔神大人。"我微笑着说。

"我才不是要给你情报!赶紧忘掉、忘掉!"

"如果你能走到最后,我们终会再见。"谎言男爵说罢拖走了懊恼的小魔神,"走了,你这个白痴。"

有伙伴的感觉,真好啊。我望着他们打打闹闹远去的身影,羡慕道。

[二瘤木之森]

智者宝球将我带进一片黑暗的森林。我想这就是小魔神所说的瘤木之森了吧。

瘤木之森是一个贴切的名字,这里所有的树木都形状扭曲,长有丑陋的瘿结,干瘪的果实长满尖刺,枯萎的花朵吐露着毒蕊。这片森林在无所不在的灰白色雾霭中显出一种诡异的病态美。

感谢单纯的惊吓哨兵和轻敌的谎言男爵,让我了解了魔神的能力,也让我知道魔神并不是不可战胜的,而我只有通过所有魔神的考验,才能走到永夜之城的尽头,向七魔神许愿。

而瘤木之森的憎恨、忧愁和痛苦三位魔神,又会给我出怎样的题目呢?制造幻术让我沉浸在憎恨的回忆中?影响我的情绪,让我从陷于忧愁中无法自拔?或者折磨我的肉体让我痛苦?

不知不觉,我已走到了森林深处,这里有一个安静美丽的湖泊,黑色的独角兽优雅地在湖边踱步。

三个风姿迥异的美女随意地坐在湖边,见我来了,居然还热情地招呼。

我设想过无数种三位魔神女王出场的方式,没想到竟如此随意。

我表面放松,心里却十二万分警惕。你知道因为童年阴影我有美女恐惧症,这回一次三个,我是真的有点吃不消了。我一边走过去,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她们。

坐在湖边的女子如云乌发高高挽起,容貌清秀,气质古典,眉宇间凝结着丝丝幽怨,仿佛坠落凡间的仙女,她一定是忧愁魔神。

趴在地上冶艳性感的狐耳少女正悠哉悠哉地摆动着自己蓬松的尾巴,她的脸上绘着原始的图腾,眼神里充满狡黠与残忍,应该是痛苦魔神。

那么剩下的就是憎恨女神了,只见她优雅地站在水中,白发长长垂落至腰间,高傲冷酷的脸上满是无情的戾气和随时爆发的怒意。

"你来得正好,我们三个正在犯难呢,这个问题就交给你吧!"痛苦魔神摇了摇尾巴道。

什么问题?见我一头雾水,憎恨女神轻蔑地笑了笑,纤长的手指轻弹,掌心出现了一朵非常美丽的黑玫瑰。

"我们用一颗憎恨的心做种子,浇灌痛苦和忧愁,合力造出了这朵完美的恶之花,我们叫它,绝望。"痛苦魔神抚摸着玫瑰每一片幼嫩的花瓣,脸上露出迷醉的表情。

"可是因为太过完美了,现在我们都想将它据为己有。你来决定这朵花该属于谁吧。"忧愁魔神接过玫瑰,轻轻嗅着它令人堕落的香气,许久之后,将它递给了我。

那朵玫瑰刚刚接触我的手指我就觉得浑身一冷,接着整个人仿佛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无数悲伤的、痛苦的、无助的、失落的回忆不停在脑海中回放,最终汇合成无尽的绝望。那小小的花朵似乎有千钧之重,压得我五内俱焚,我无力地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血。

"以你脆弱的精神是不能承受绝望之花的,你要尽快做个决定。"憎恨魔神冷冷地说,"我要提醒你,三人之中我是最强的。给我的话,我会帮你打败她们两个,让你通过。"

"她在骗你呢,你的犹豫已经让她恨上了,还是给我吧,我可以缠住她们两个,你就可以往前走啦!"痛苦魔神兴奋看着我,舌尖舔着嘴唇,仿佛看见了世间美味。

忧愁魔神欲言又止,只是向我伸出了手。

无论把玫瑰交给哪一位魔神,都势必得罪另外两位,我该怎么选择?

我将玫瑰放在地上,勉力从身后抽出我的骷髅权杖,在三位女魔神的惊呼声中,毫不犹豫地狠狠拍了下去。

"不!你这蠢货!"

"看你干了什么!"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黑玫瑰破碎之后,我顿时觉得头脑清明,身体也恢复了力量,我像听不见她们的威胁一样,双手紧握骷髅权杖,口中念诵着在皇室传承几代的密咒,这是无数先辈智慧凝结的真理。

骷髅权杖发出血色的魔光,将玫瑰的碎片笼罩其中。

碎片被血色的魔光聚合在一起,渐渐凝结成了一颗形状完美的苹果,娇艳的表皮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绝望算什么完美?我来告诉你们什么才是完美。"

憎恨魔神面无表情道:"无非是宽容、谅解、遗忘那些鬼话。"

"当我们是单纯幼稚的孩子吗?"痛苦魔神冷笑。

"唉,你太让我失望了。"忧愁魔神说话的时候永远带着叹息。

"不,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宽容、谅解、遗忘,只有热爱牺牲奉献的圣母才能做到,凡夫俗子有几人能甘之如饴?真正的解脱,只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在三位女魔神震惊的目光中,将那颗苹果递到她们眼前,"绝望再如何强大,也只能摧毁自己,却无法对让自己忧愁、痛苦、憎恨之人有任何影响,这怎么能叫完美?应该把忧愁、痛苦和憎恨全部化作复仇的火焰,去践踏、去摧毁、去破坏!让那个使你忧愁,叫你痛苦,令你憎恨的人付出残酷的代价!这,才是真正的完美。这就是复仇之果。"

我在三位女神的眼中看到了欲望的火焰,她们对这颗沉甸甸果实的狂热超越了那朵脆弱的绝望之花。

"我承认我们都被你蛊惑了,可那又怎样呢?"憎恨女神压抑着怒火道。

"你只有一个苹果......"忧愁女神叹息道。

痛苦女神尖叫到:"你一样要在我们三人中选择!"

"当然不一样,绝望的花朵只能自己收藏,复仇的甜美却能与众分享。"我抽出随身的匕首,将苹果切开,平均分给三位美丽的女魔神。

诱人的香气让他们迫不及待地开始品尝,脸上都露出难以形容的享受表情。

"复仇的滋味,真是太美妙了。"痛苦女神眯着眼睛露出饕足的神色。

憎恨女神冷笑道:"我承认你很聪明,也确实说服了我们。但如果我们依然不放你过去,你又能怎样呢?"

忧愁女神微笑着点头:"不如你就留在这里,每天做出这样甜美的果子给我们吃吧!"

"三位刚才也太急切了一些,还没等我的话说完,就把复仇之果吃掉了。"我语气略带遗憾地说,"复仇的果实虽然味美,却有剧毒啊。"

"你说什么?"憎恨女神大怒。

忧愁女神却恰到好处地吐出了一口黑血。

"复仇,从来都是双刃剑。伤害越深,自己越难全身而退。可是那又怎样,宁愿遍体鳞伤,也绝不暗自神伤;宁愿玉石俱焚,也绝不苟延残喘。这点痛,比起绝望的痛苦来说,不过是一点小小的代价罢了。"

"我宣布你通过了,可以为我们解毒了吧?"憎恨女神终于露出了温和的神色,"怀疑魔神和恐惧魔神将在无头之墟等待你。我期待着和你在世界的尽头相遇。"

[三无头之墟]

灰白色的雾霭依然无处不在。

我走出瘤木之森,智者宝球的光茫已经越来越弱,从飞在半空为我指路,渐渐变成在地上滚动,终于,它在一片断壁残垣前停了下来,再也不动了,我抬起头,看向这片墓地般充满死气的地方,看来这就是无头之墟了。这里比焦黑之漠、瘤木之森更阴暗,更危险,只是接近,都让人感觉浑身不适。

我将宝球拾起,亲吻它曾经光滑闪亮现在却伤痕累累的身体,然后珍惜地放回口袋。将骷髅权杖握在手中,我步伐坚定地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我发现自己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我停下脚步,突然惊恐地发现,并不是我的速度慢了,而是我的步伐变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变成了自己四五岁的模样!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当这个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几乎立刻不能控制地留下眼泪。

"父亲......"

在我泪眼朦胧的目光中,父亲严厉地说道:"快跟上。"随后转身向前走去。

"等等我,父亲!"我急忙跟上去,可是双脚却越来越沉重,竟然跌倒了,无论怎么努力都站不起来。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太让我失望了。你不要跟过来了。"

我拼命地往前爬,每次移动一点点距离,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身影越来越远。

我无助地大喊:"父亲!父亲!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啊!我一直很努力!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已经尽力了......"

我扑倒在地号啕大哭。

我知道这肯定是恐惧魔神的把戏,可依然无法控制自己。我可以不怕从高空坠落、不怕烈火焚身、不怕万箭穿心......

可是我怎能不怕被最亲密的人抛弃。

"哥哥,你怎么哭啦?"

我抬起头,我早已死去的妹妹正蹲在我的身边。

我激动地伸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她的身体依然那么香,那么软,像甜甜的棉花糖一样,我疯狂地亲吻着她天使一样的脸蛋,我真是太想念她了。

"哥哥,你说如果爸爸真心疼爱我们的话,一定不会忍心看我们这样的吧。"

她天使一样的脸颊突然腐烂成一块块掉落下来,露出白惨惨的骨头,眼球掉落在地上,摔成一摊烂泥。

"爸爸也不想的,他也想救你的!"我哭着亲吻她的额头,不嫌弃地抱着她。

一缕幽魂在我耳边轻语:"你说这样的话自己相信吗?你不过是在欺骗自己。"

那是我姐姐的声音。不,不,不是的!我不敢回头,不敢看姐姐变成了什么样子。

"很快,你就会变得和我们一样了,哈哈哈哈......"姐姐的笑声凄厉,完全不见原来温柔纯真的模样。

如何战胜怀疑?

唯有最坚定不移的爱。

爱是最忠诚的信仰。

我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将自己蜷缩起来,却突然感觉到无数石头砸在自己身上。

"都是因为你,我们才吃不饱的!你怎么不去死!"

"你看他那可笑的样子,也能统治好一个国家?"

"赶快从王座上滚下去,让给更优秀的人!"

"愚蠢的笨蛋!"

"悲哀的亡国之君!"

"打死他!"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关在囚车里被推着游街。四周是熟悉的街道和群情激奋的面孔。

我用力地敲打囚车却徒劳无功,我知道这并不是真实的囚牢,这是我自己的心化作的牢狱,只要我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有罪,我就根本不可能逃脱。

我静下心来,盘膝坐下。

我郑重地将头顶代表至高王权的荆棘王冠摘下。

这是我一直以来背负的责任,同时也是囚禁我心灵的枷锁。不论多么舍不得,可我只有放下它,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王冠化作无数锋利的荆棘,刺破了牢笼,同时也割伤了我。

我几乎衣不蔽体地站在众人面前,不再是那个年轻、俊美、高贵的王,而是一个坚强的,无畏的,自由的人。

四周鸦雀无声。

我步子有些颤抖,也很缓慢,却一步一步走得坚定。

锋利的荆棘刺破我的脚掌也不能让我停下一步,身后留下一串带血的足迹。

如何战胜恐惧?

只有发自内心的勇敢。

那不是无知者无畏的傻气,不是简单地催眠自己"我不怕",而是你明明看清它,敬畏它,害怕它,但可以大义凛然地面对它。即使冒着冷汗、打着寒噤,也坚持前进,前进,前进。

"恭喜你走到了最后。"

终于,两位魔神现身在我面前,其他的五位魔神也来了。

惊吓、谎言、憎恨、忧愁、痛苦、怀疑、恐惧。

灰白色的雾霭中,我平静地看着七位魔神,不喜不怒,不卑不亢。

[终永夜之城]

"我们很佩服你的意志和勇气,可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你做的一切其实都是没有意义的。"怀疑魔神穿着禁欲系的军装,语气略有遗憾地说。

"我最喜欢揭露残酷真相这个环节了,每次看见那种绝望的神情都让我特别欣慰。"恐惧魔神甩动着红色的长发,细长的凤眼充满嘲讽,"你看,那是谁?"

随着他的话音,萦绕在整个永夜之城的灰白色的雾霭瞬间散去。

我发现自己居然站在坠落下来的悬崖底下,而在我的面前,呈现诡异姿势躺在地上的,正是我自己。

"其实在你摔下来的时候,你就死掉了哟。"恐惧魔神得意地说,"你是吓傻了吗?为什么不吃惊?"

"我为什么要吃惊,我早就知道了。"我淡淡地说。

"什么?怎么可能?"

"我四肢俱断,五脏破碎,又怎么可能瞬间恢复呢?惊吓魔神也说过,永夜之城的强弱分解不是力量、灵力或魔力,甚至不是生死,而是执念。那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只是一缕执念,一个灵魂。"

忧愁魔神叹了口气,"那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已经死了,所以尽管你可以向我们许愿,这个愿望却无法和你本人有关。所以对你来说,根本是一个没有意义的愿望。"

"怎么会没有意义?"我笑了,神情高贵亦如我还坐在王位之上,

"惊吓、谎言、憎恨、忧愁、痛苦、怀疑、恐惧诸位魔神,请按照约定,实现我的愿望:保佑我的祖国,福泽绵长,国运恒昌;保佑我的人民,富足安乐,平安顺遂。"

"哪怕这盛世,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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