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皮皮!你屁股上是不是长钉子了?!”
班主任闻老师的一声大吼,划破了整个办公室的宁静。
正在备课的老师们,纷纷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正在挨训的男生,然后又下意识地看了看他的屁股。
班主任闻老师之所以对欧皮皮吼出那么大的声音、发那么大的火,还得从昨天说起。
昨天,也就是星期一。
上午第二节课刚下课,教数学的郝老师就涨红着脸、提着“巨型三角板”(因为老师用的木制三角板比学生用的大很多,所以学生们都管那叫“巨型三角板”),气冲冲地走出五(一)班教室,进了办公室。
这位姓郝的女老师,是这个学期新来的。上学期教欧皮皮他们班数学的周火老师,因为工作调动,去了另外一所学校。
“郝老师,你怎么了?”正在办公室改作业的班主任闻老师,发现郝老师的表情很生气,赶紧询问,“是不是我们班的哪个捣蛋鬼又惹你生气了?”
“哼!哪个?是一群!”郝老师气愤地摘下她的黑框眼镜,用一块小布擦起来。
“一群?”闻老师一瞪眼,“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听。”
“我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郝老师越发地生气了,“莫名其妙!简直莫名其妙!”
说实话,现在闻老师才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她作为班主任,自己班上的学生惹了科任老师生气,无论如何是应该过问的,并且无论如何,是要表现出坚决和科任老师站在一起的立场。
闻老师拿着郝老师的杯子,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用略带阴森的语气说道:“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收拾他们!”
郝老师接过杯子,咕咚喝了一大口,又顺了两口气,这才开口说:
“他们,就像中了邪似的,一直笑一直笑,我也不知道他们笑什么,我就问:你们笑什么?谁知道我这一问,他们笑得更厉害了!”
“谁?你说的他们是谁?”
“好几个呢,有些我还叫不出名字!”
“那你就说两个你记得名字的,或者坐第几排穿什么衣服的也行!”
“有个笑得最厉害的,是坐在第三排靠窗户边那个……”
“那是欧皮皮,还有吗?”
“还有……一个很胖的……”
“那是庞君。”
“还有一个瘦瘦的戴着眼镜的……”
“那是孙强。”
“就是他们几个笑得最厉害,弄得周围有好多孩子都跟着一起笑!”
郝老师指认出了几个捣蛋的家伙,情绪也平稳多了。闻老师说,这件事情交给她办。
中午放学前,闻老师让班长马琪琪给欧皮皮、庞君、孙强带话,在教室里等着她。等学生都走完了,闻老师一脸严肃地走进了教室。
欧皮皮、庞君和孙强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留下来呢。
“知道为什么要留你们三个吗?”闻老师问。
“不知道。”三个人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再想想。”
三个人对看了几眼,还是摇头。
“我再给你们一点提示:数学课!”
三个人一听数学课,脸上马上有了反应!只见欧皮皮唰地一下用双手捂住嘴巴,埋下头,整个肩膀开始上下抖动起来。
“你还笑?!”闻老师勃然大怒,一掌拍在讲桌上,“你们今天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就等着让家长来领人!”
一听要请家长,庞君和孙强立刻严肃起来,庞君结结巴巴地说:
“闻老师,我们不……不……不是故……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那是怎样?难道有人咯吱你们笑吗?”闻老师更生气了。
“真的,真的,我们也不想笑,但是真的忍不住!”孙强说。
“你们到底看见什么了,那么好笑?欧皮皮,你说!”闻老师指指着欧皮皮问。
欧皮皮心里知道不能再笑了,这个时候装出一副可怜相,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可是欧皮皮的头抬起来之后,他脸上还是有忍不住的笑容。
“闻老师,我们不仅看见了,”欧皮皮说,“而且还听见了……”
“什么?到底是什么?”
“郝老师她……她边讲课边打嗝!您一定想象不出来吧,她是这样讲的,”欧皮皮说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学着郝老师的样子说,“你们看,嗝!这条边和那条边,嗝!组成了一个锐角,嗝!这条边又和那条边,嗝!组成了一个直角,嗝!”
“行了!别学了!”闻老师打断了欧皮皮的“情景再现”,因为欧皮皮滑稽的样子,就快把闻老师也逗笑了,不过,闻老师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她拉下脸训斥道,“老师打个嗝有什么稀奇?也值得你们笑成这样?”
“不是的,昨天下午郝老师打嗝的时候,我们就没有笑。”欧皮皮说。
“什么?什么昨天下午?郝老师打嗝,不是今天上午的事情吗?”闻老师诧异地问。
“哎呀!让我来说吧!”孙强站起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昨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郝老师的数学课,她上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打嗝了,不过我们都没有笑,因为那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今天上午的数学课,郝老师进教室的时候就在打嗝,我们也没有笑。”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笑的呢?”闻老师问。
“是听见有个人说了一句:天哪!郝老师昨天晚上打了一夜的嗝!”
听了孙强的话,闻老师赶紧转过头去,怕自己在他们面前笑出来。不过闻老师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把头转过来厉声问道:
“谁?究竟是谁说的那句话?”
孙强和庞君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抬起手指向了欧皮皮。
此时的欧皮皮,头埋得低低的,心里恨恨的:这两个家伙,就这么轻易地出卖了我!
“欧皮皮,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对老师是极其的不尊重!这一次,我可以不请你的家长,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件事:第一,你必须带头向郝老师道歉;第二,下不为例,哪怕郝老师打三天的嗝,也不准你们在课堂上笑!听见没有?”
“听见了。”
就这样,闻老师还算“温和”的处理了这件事情。下午上课之前,欧皮皮就率领了一群在课堂上发笑的同学来到办公室,正式向郝老师道歉。
“对不起,郝老师,我们以后再也不笑了。”欧皮皮说。
“哼!”郝老师看上去还是很生气,“我只希望你们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不要前脚走出办公室,后脚就忘记了!”
欧皮皮快速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觉得不太妥,他进一步解释道:
“对不起,郝老师,我想修改一下我刚才说的话。”
“什么?”郝老师噌地一下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修改?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以后还是要笑喽?”
“是的,哦,不是的,哎呀,我第一遍说的是:我们以后再也不笑了,我怕我们做不到,所以我想改成:以后要是在数学课上听见您打嗝,我们再也不笑了,不管您是打两天嗝还是三天嗝,我们都不笑了。这样改可以吗?”
“哼!不要和我耍嘴皮子,把你这些小聪明,多用点在学习上,说不定你数学成绩还能再提高点儿!”郝老师开始整理桌子上的课本,眼睛也不看他们,“你们都回教室吧。”
等欧皮皮他们走了之后,闻老师走到郝老师的办公桌旁,又帮她倒了一杯热水,用尽可能自然的口吻,不露痕迹地说了句:“要是以后在讲课的时候打嗝,可以先停下来,喝几口热水,就能缓解了,不用扛着,自己多难受啊。”
这是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转眼就到了今天。上午第三节课是数学课,郝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分外安静。大家都害怕招惹这位爱告状的郝老师。
看到同学们都很配合,郝老师也没多说什么,打开课本就开始讲课了。
郝老师讲课的声音,尖尖的,细细的,音量不大,而且音调总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坐在五排以后的同学,要侧着耳朵才能够听清楚;坐在五排以前的同学,越听得清楚,就越想犯困。再加上郝老师上课的时候,表情始终如一,连眼神也都永远只看一个地方,课没上到一半呢,就有三两个人的眼睛开始眯瞪了。
坐在靠窗边位置的欧皮皮,头一歪,正好靠在窗框上,不到三分钟,他就睡着了。
不远处的孙强东张西望,猛地看见欧皮皮的睡相:后脑勺靠在窗框上,下巴高高抬起,嘴巴张得老大。孙强眼珠一转,暗自高兴起来:这个欧皮皮平时总爱捉弄我,今天可算是让我逮着机会整整他了!
孙强从草稿本上撕下几片纸,把这些纸都搓成蚕豆大小的纸团儿。等郝老师转身开始板书的时候,孙强就瞄准欧皮皮的嘴巴,开始“投篮”!
等郝老师转过身来的时候,欧皮皮嘴巴里已经有了两个纸团儿。孙强发明的这个“游戏”,很快就吸引了周围几个同学的注意,并且他们很快就体会到了玩这个“游戏”,要比听郝老师讲例题有意思多了!
庞君也凑热闹似的揉了一个乒乓球那么大的纸团,托坐在欧皮皮后面的一个男生,塞进了欧皮皮的嘴里。
于是,课堂上出现了这样一个画面:郝老师面对大家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等郝老师一转身板书,几个男同学就开始近距离、中距离、远距离“投篮”,女同学们则捂着嘴偷笑。等郝老师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这个“游戏”要是能一直玩到下课,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谁也没有想到,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欧皮皮醒了。
他先是小小地伸了个懒腰,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张开的嘴,怎么合不上了呢?欧皮皮这才感到自己的嘴里塞满了东西,他赶紧伸手往外抠——大大小小的纸团儿,被他抠出来八个!
欧皮皮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谁?是谁干的?”欧皮皮问同桌马琪琪。
“什么是谁干的?”一直在专心听讲的班长马琪琪,一脸的茫然。
“我被暗算了!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愤怒的欧皮皮,用火辣辣的目光打量着周围所有的人,可是他发现每个人的腰板都挺得笔直,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老师,正在认真听讲。
欧皮皮打量了一圈,把重点怀疑对象,锁定在了自己的好哥们儿孙强和庞君身上,因为他发现这俩人专心得有点不正常:孙强正在勤奋地做笔记,这个家伙,上数学课的时候从来不做笔记,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庞君更可疑,腰板挺得直得都快往后闪过去了,要知道,他上数学课一向都喜欢趴在桌子上的!
就在欧皮皮正在心里做判断的时候,沉不住气的孙强和庞君,居然同时看了一眼欧皮皮,并且这两个做贼心虚的家伙,和欧皮皮的目光碰上的一刹那,不约而同地快速把头扭向另一方。
忍了半天的欧皮皮,终于发作了,完全忘记了还在上数学课这回事!他呼地一下站起来,手里拿着准备好的大大小小的纸团,天女散花似的朝孙强和庞君所在的方向发射出去!
“哈!嘿!哈!嘿!”欧皮皮边扔边给自己喊着节奏。
“啊!妈呀!”被误打到的女生开始尖叫。
凡是刚才参与了“投篮”的男生们,都“自觉地”跳离开了座位。教室里一片大乱,讲台上的郝老师转过身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看见在那里疯狂乱舞手臂、上窜下跳的欧皮皮!
郝老师实在忍受不了了,不等下课,她就悲愤地冲到办公室,把班主任闻老师叫出来。闻老师快步走到教室的后门,她看到的情景和郝老师刚才看到的一样。
欧皮皮被叫到了办公室。
“欧皮皮!你屁股上是不是长钉子了?!”
班主任闻老师的一声大吼,划破了整个办公室的宁静。
正在备课的老师们,纷纷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正在挨训的六年级男生,然后又下意识地看了看他的屁股。
欧皮皮的情绪还沉浸在刚才的激战当中,上气不接下气的。
“回答我!!”闻老师吼道。
“啊?”欧皮皮不知道老师要他回答什么。
“你屁股上是不是长钉子了?”闻老师重复一遍。
“没……没有。”
“那么,你一定是没有自尊心了,是吗?”闻老师换了一个问题。
“是……不是的,我有自尊心。”
“你有?你有自尊心的话,就不会昨天刚刚道过歉,刚刚保过证,今天就犯老毛病!”
“不,今天的事和昨天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你今天把郝老师气得比昨天还厉害!”
“我昨天答应的事情,今天并没有再犯。”
“哼哼!”闻老师冷笑两声,“照你这么说,今天老师应该表扬你喽?表扬你遵守诺言?你是这么想的吗?”
“不是,我不是这么想的。”
“我看你就是这么想的!”闻老师气得来回走动起来,“你告诉我,你在数学课上做了什么?”
“数学课上?嗯……刚刚上课的时候,我……我拿出了课本、作业本、尺子、铅笔……”
“我问的不是这个!”闻老师一个箭步冲到欧皮皮面前,“我问的是你在那里上窜下跳的干什么?”
“我……我……我在正当反击!”欧皮皮也不知道怎么从自己的嘴巴里冒出这么个词语。
“正当反击?你为什么要正当反击?反击什么?”
“有人往我嘴巴里塞纸团儿!”
“为什么会有人往你嘴巴里放纸团儿?”
“因为我睡着了,不知道,他们才敢放的!”
“睡着了?你为什么会睡着?”
“因为……困了呗,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你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真是笑话!让我来告诉你,你是在上数学课的时候睡着的!说,你为什么要在上课的时候睡觉?!”
“因为……因为……郝老师上课,就像唱催眠曲,所以……所以”
“哼!哼哼!哼哼哼!”闻老师连续冷笑三声,她本来以为欧皮皮会说:因为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之类的理由,结果欧皮皮说出这么个理由,反倒让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除了闻老师觉得欧皮皮给出的这个理由不好应对以外,所有坐在办公室里的老师,都抬头看了看欧皮皮,不过这次,大家都没有再看他的屁股。
老师们都在心里回忆欧皮皮刚才说的话,并且在心里理顺了这样一个逻辑:
欧皮皮违反课堂纪律,是因为有人往他的嘴巴里塞纸团儿;有人往欧皮皮的嘴巴里塞纸团儿,是因为他睡着了;欧皮皮睡着了,是因为他困了;欧皮皮困了是因为教数学的郝老师,讲课缺乏趣味性,让欧皮皮感觉是在唱催眠曲。这样一分析,过错的根源,岂不是……
矛盾了片刻的闻老师,抬起头对欧皮皮说:
“你要好好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真心地向郝老师道歉,保证以后不再犯这样的错误,听见没有?”
“听见了。”
“好,先回班吧。”
欧皮皮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闻老师,因为大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班主任需要处理的最大难题,不是学生欧皮皮,而是郝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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