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铺满玫瑰色的彩霞,一早,天气就显得那么闷热。燕子匆匆地贴地低飞,捕捉着虫子;鸡儿们老早就出了窝、咕嗒咕嗒地叫着寻食;青蛙们也在河边咯咯咯地闹个不停……
这时,蚂蚁家的“警报”又“拉响”了----不,正确地说,在他们的窝里,一种叫做“警戒激素”的气味又在飘散着。这种气味是他们的报警信号。
前不久,这种气味“警报”曾经在他们家“响过”,那时他们要和对面土坡上的黑蚂蚁交战,就是闻到这种气味后,兵蚁们才奋勇地向敌人冲锋陷阵的。
今天,紧急“警报”又传遍了各个角落.告诉大家:“快下雨啦!赶快把家搬到高坡上去,免得被雨水淹没。”
所有的工蚁都忙开了,有的背着自色的茧子,有的扛着粮食,有的抱着蚜虫的虫卵……成群结队地往外搬运着东西。除了这些搬运工以外,在附近的高坡上还有一群建筑工,正
用泥土和着草秆,在盖新屋。他们要在大雨来临之前完工。这是多么紧张的劳动啊:大家同心协力地干着,不肯歇一口气。
可是,就有这么一个贪玩的小蚂蚁,竟独自溜出去玩。
这个小蚂蚁名叫“丁丁”,跟家里的其他蚂蚁一样,也是红皮肤,细腰身,长腿儿,十分矫健灵活。
不知玩了多久,丁丁偶然抬头看看天空,不禁吃了一惊:坏事!天空已经变得阴沉沉的了,不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不要说这样的雨了,就连小雨,丁丁也吃不消。你看吧,他个子这么小,一滴小雨点落下来,都像有一大盆水泼下来似的。要不是他跑得快,乘雨点还没落到身上的时候,就赶紧躲到老槐树的树洞里去,那准没了命。
等到雨停了,太阳把地面晒干了,丁丁才从树洞里爬了出来。他的肚子早就饿坏啦,多想早点儿回家去,吃几口藏在仓库里的青虫肉。可是,这时他才发现已经迷了路,找不到自已的家了。
刚才,丁丁跑出来的时候,曾用蜇刺在地面上涂抹出一种连续的气味痕迹。这种气味叫做“示踪传信素”,就像人们怕迷路,特地在走过的路上丢一些石子做记号一样,只要沿着这“气味走廊”,就可以找到自己的家。可是,蚂蚁的气味只能维持一二分钟,丁丁在外面玩了这么久,气味早就散掉了,特别是刚才下了一场大雨,气味早被冲刷得干干净净了。
丁丁不知该上哪儿去找自己的家,他往东走了几步,想想不对;便转向西边,再走几步,想了想,又转向东边。他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便乱冲乱闯地往前跑。
丁丁跑了一阵,看见前面树下有座房子,门口插着一块牌子,上面写:“凭气味出入”,还有两只威武的兵蚁在站岗。
丁丁心想,这一定是自己的新家了,便往里走去。门口的哨兵一下子拦住他,厉声喝道:“喂,怎么随便往里跑!拿出通行证来!”说着,就在丁丁身上嗅了嗅,忽然叫起来:“这小子的窝味跟咱们不一样,一定是奸细,想混进来!”听到这话,几只兵蚁从门里冲出来,都用锋利的颚对准丁丁,准备把他撕成碎块。丁丁一见这架势,吓得扭头就逃。原来他跟这个窝里的蚂蚁不是一家的,所以,他们没有同样的“窝味”,缺乏共同的“语言”。
丁丁不知道该到哪儿去找自己的家。他又走了一段路,看到前面有棵高大的荔枝树,树上开满淡黄色的小花,一股清幽的香味扑鼻。蝉儿躲在绿荫深处歌唱着。
丁丁走近大树,抬头对树上喊道:“知了哥哥,你真爱唱歌,是在排练节目吗?听说你学问渊博,什么都知道,能不能告诉我,我的家在哪儿?”
知了正唱得起劲,被丁丁打断了,有些不高兴,便说:“你真是个小傻瓜!我哪是在排练节目?我是在跟你雌蝉姐姐讲话呢。我告诉她,我在这儿,叫她快来。至于你的家在哪儿,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唱歌,唱累了就吮吸树汁,喝个饱。”
丁丁失望地继续往前走。他走过草的“森林”,石块的“大山”,湍急的“大河”----小沟,可是到处都找不到自己的家。
天渐渐黑下来了。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晚风轻轻吹着,温柔地劝告大家:“睡吧,睡吧!”
丁丁心里真懊悔:都怪自己离开了大伙儿。
萤火虫妈妈提着灯笼过来了,看到路边的丁丁,便责备地摇摇头说:“找不到家了吧?你准是个贪玩的小淘气!”
丁丁羞得脸都红了。他上前间道:“萤火虫阿姨,你一直提着灯笼,可照见我的家?”
萤火虫妈妈摇摇头回答:“没有,没有,我这灯笼不是为了照明,而是为了说话。”
“灯笼能用来说话?你一定是在骗我!”丁丁一点儿也不相信,两根触角摇得直晃动。
“我说的是真话,怎么是骗你?我用这亮光,告诉萤火虫爸爸:‘我在这儿呐!’他看到了就会赶来。”
正说着,只见远处也亮起了一盏灯,飘飘忽忽地过来了。不一会,亮光近了,果然来的是萤火虫爸爸——他靠这亮光终于找到了萤火虫妈妈。丁丁告别了萤火虫往前走。不一会
儿,月亮从浓厚的云层里钻出来了,照见前面的路。丁丁看见夜蛾在月下慌慌忙忙地飞来飞去,一会儿往这飞窜,一会儿往那冲去,像有什么急事。丁丁问他:“夜蛾,你忙什么呀?你有没有碰见我的伙伴?知道我的家在哪儿?”
夜蛾连气也顾不得喘一口,一边飞一边回答:“你在找伙伴,我也在找伙伴呢。我‘听’到我的女朋友在召唤我,她用气味‘语言’——性激素,喊我到她那儿去,可是我已经找了几天,还没找到她的影子,真把我急坏了!你瞧,我已经累得要死,快飞不动啦!”果然,话说完刚飞不远,夜蛾就一头栽倒在地——他真的累死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丁丁搞不明白。他当然不会明白啰,原来是由于夜蛾危害庄稼,人们特地设下了圈套,把人工合成的性激素,喷撒在空气中,引诱雄夜蛾,让他因找不到雌夜蛾而无目的地飞来飞去,最后累死。
看到这情景,丁丁心里非常害怕,再也不敢往前走了,只好再去找一个树洞过夜。现在他才明白,自己离开集体,独个儿在外面是多么危险。
丁丁的肚子更饿了、连走路的力气也没了,好容易才等到天亮,便赶紧出去找东西吃。
丁丁的运气真够好的:他刚走出树洞不远,就看到一条又肥又大的青虫正躺在路边。不知什么原因,这青虫受了伤,已经爬不动了。
嗬!这块大肥肉真够丁丁吃好几天啦!丁丁心里十分高兴,便跑上前去,想美美地吃上几口。可他没想到。刚挨到大青虫身上,大青虫就猛地一挣扎,把他摔了好几步远。丁丁跌得鼻青眼肿,眼睛直冒金星。他气极了,又冲上去。谁知他力气小,又被大青虫摔倒在地上。丁丁冲了几次,都没法战胜大青虫。
正在这为难的时候,丁丁看到前面来了一群蚂蚁,只见他们亲热地用触角互相碰碰,交头接耳地讲几句话,又弹弹脚关节,动了动脚,敲打几下下颌,表示一定的礼节,然后又匆匆地往前走。其中一只蚂蚁,还用细声细气的声音轻轻哼着一支快乐的歌儿。
这些蚂蚁跟丁丁是不是一家的?丁丁搞不清楚。因为他的兄弟姐妹有成百上千,他没法一个个都认识。这会儿他已经顾不上去识别了,便高兴地招呼他们:“你们快来呀,这儿有好东西!”
那几只蚂蚁一齐上前,扑向大青虫,有的咬住他的皮肤,有的抱任他的腿。大青虫想挣扎,却敌不过这许多只蚂蚁,只好听凭这些勇猛的敌人把他拖走。
丁丁也挤在蚂蚁群中,忽然一只蚂蚁在他身上嗅了嗅,发现他不是自己的同伙,便气势汹汹地把他赶走,说:“你的气味跟我们不一样,竟敢昌充我们的兄弟!快跑吧,不然我们要把你咬个粉碎!”原来他们和丁丁也不是一个窝的蚂蚁,见面时经常要打架。丁丁一看自己势单力薄,斗不过他们,便只好跑走。
丁丁又气恼、又懊丧,继续去寻找自己的家。他看到那边树下有座白色的蜂房,几只蜜蜂嗡嗡嗡唱着歌儿在飞舞。丁丁问他们:“工蜂姐姐,你们知道我的家在哪儿吗?”
一只大个子工蜂打量了他一下,说道:“奇怪!哪有蚂蚁不认识回家的路?噢,明白了,你大概是一只不守纪律、贪玩的小蚂蚁吧?不然,你怎么会离开集体?”
丁丁不高兴地嘀咕着:“说我贪玩,你们还不贪玩?不采蜜,在这儿唱歌跳舞!”
这话把蜜蜂们全逗笑了,她们说:“你真是个不懂事的小蚂蚁!告诉你吧,这音乐、舞蹈是我们的‘语言’,现在我们跳的是圆形舞,表示花蜜离这儿比较近。有时,我们还跳一种8字摇摆舞,那是表示花蜜离这儿较远。当然,我们有些堂姐妹不是这样,她们不用舞蹈语言告诉同伴,而是用尾巴刺在沿路的青草、树木、石头上,在那儿涂抹一种香味记号,给其他同伴引路。”蜜蜂说罢又问丁丁:“你要不要尝尝我们带回来的蜜?”
丁丁虽然肚子很饿,但他急着要去找自己的家,便摇摇头说:“不啦,现在我没工夫,过几天再来尝尝你们的蜜吧!”
这时,蜂房里的其他蜜蜂也都从家里飞出来,到那几只领路的蜜蜂那儿去尝蜜样。大家满意地咂咂嘴说:“这是荔枝蜜吗?真香!”她们尝完了蜜,便一起飞向那散发着荔枝花香的地方去,开始辛勤的采蜜工作。
大个子工蜂飞了一段路,忽然又飞回来,对丁丁说:“等一等!我想起来了,刚才我们去找蜜的时候,看到河边的小土坡上有一个新筑的蚁洞,大概就是你的家吧?”
丁丁高兴极了,连声谢谢工蜂姐姐。
大个子工蜂又恳切地对丁丁说:“蚂蚁兄弟,你要记住,以后不要再离开集体了。你看我们,不管是采蜜、酿蜜、盖房子、打扫卫生……都在一起,遇到敌人,也都一齐上前,奋不顾身地向前冲,从来没有谁离开过大家的。”
丁丁十分感激地点点头说:“谢谢你,工蜂姐姐!我一定记住你的话!”便告别了好心的蜜蜂。
丁丁果然在河边的小土坡上看到一座新房子,门口同样插着一块“凭气味出入”的牌子。守卫的哨兵在他身上嗅了嗅,便笑眯眯地说道:“是自己人。”就放他进去了。
蚂蚁们听说丁丁回来了,都跑过来,亲热地用触角跟他碰碰。丁丁的妈妈——蚁后听到了,也特地从自己房间里出来,向他问长问短。
丁丁把这两天的经历告诉大家,羞愧地对大伙儿说:“都怪我贪玩,离开了你们,差点儿找不到自己的家,以后我再不这样做了。”
大伙儿都为丁丁的进步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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