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在河边玩耍,水流很急,没人敢下水。我们的头头金如不敢下水,另一个头头晓宁也不敢下水。金如与晓宁一会儿是对头,一会儿是好友,被我们的大人说是“狗脸变”。他俩狗脸变,还带着喽罗一起狗脸变。
现在,两支“队伍”又合到了一起,在河边编织柳条帽,往河里扔石头和瓦片。不知什么时候金如拿出一支圆珠笔,在这个人背上画画,在那个人手臂上写字。轮到我了,金如说,我在你大腿上写什么呢?他边说边思量着。
这时,晓宁说,写“海龙王”,他会游泳。
金如不高兴地说,扯蛋,什么海龙王?海呢?这是大海吗?
晓宁也不高兴了,他说,你这颗枪子打不进的铁屎脑袋,难道没有海就不能写“海龙王”?比喻呗,老师没教你?
晓宁去金如手上夺笔,说,我来写“海龙王”。
金如没有让晓宁把笔夺去,他说这是他的笔,得由他来写“海龙王”。晓宁把我拉到他身后,不让金如写。我差点被他俩拉散了架,大声喊,我不是海龙王!
这话金如最乐意听,他对晓宁说,人家不愿做海龙王,你凭什么给他写“海龙王”?
晓宁说,我是头头,是司令。
我才是头头,才是司令。金如回应道。
眼看他俩又要分裂了,我急忙改口道,我愿意做海龙王,你们写吧。
可是,金如却不同意。他说,你见过大海吗?我们谁也没见过大海。他拣起一块石头扔到河里,接着说,这是海吗?这是一条河,你是河龙王!他如惊喜地发现了什么秘密,哈哈大笑,我来在你大腿上写“河龙王”三个字。
晓宁发出讽刺的冷笑,他说,从来没听说过河龙王,你们听说过吗?
没有人回答,都怕晓宁。我瞥了一眼晓宁,他的样子很凶;我又看了一眼金如,他的样子也不柔和。我很讨厌这种游戏,想快点结束纷争,就说,金如,晓宁,你俩写“海龙王”,或者写“河龙王”,我都答应。
海龙王!
河龙王!
一声压过一声,声音中的怒火往上蹿,终于燃着了他们,你推我搡两下后,摔起跤,在河岸滚来滚去,身上沾满了泥沙和一些枯叶。我想趁机溜掉,却被另几个同伴拦住了,他们说,我们身上都写了字,你身上也得写字。
我喊道,一条腿上写“海龙王”,一条腿上写“河龙王”,还不行吗?
这句话还真管用,金如和晓宁停止战斗,从地上爬了起来。金如发现笔不见了,在地上找起来,晓宁也在找,大家都在找,可找了很长时间也没找到。
金如骂道,他妈的,见鬼了!难道水鬼爬上岸把老子笔偷了去?
晓宁并不幸灾乐祸,他也感到奇怪,笔哪去了呢?我也纳闷,笔哪去了?后来我才发现,笔被一个手疾眼快的家伙藏了起来。
晓宁说,你们等着,我回家拿笔去,说罢就往镇上跑。金如等晓宁跑远后,对我说,你不能答应他写“海龙王”,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让大家都跟你绝交,把你孤立起来。
我害怕孤立,但我也害怕金如,我说,不是讲好了,一条腿写“海龙王”,一条腿写“河龙王”吗?
不行,要写就写“河龙王”,你见过大海吗?
你也没有见过河龙王!我说。
我在你腿上写了“河龙王”,你就是河龙王。
晓宁非要在我腿上写“海龙王”,怎么办?
不行,你不能既是海龙王又是河龙王。
我很痛苦地说,我不管,你们讲好了到底写“海龙王”还是写“河龙王”。这时,金如拉拢大家站在他这一边,一致要求写“河龙王”,他进行了一些许诺,什么给这个人小人书看,给那个人饼干吃。
晓宁回来了,手上拿着一支笔,他说,这是我的笔,该我先写了吧。
要写就写“河龙王”!金如特别严肃地说,一种盛气凌人的样子。
河龙王!河龙王!河岸全是同一种声音了,尽管晓宁在喊海龙王,但显得微弱,我甚至感觉他喊出的也是“河龙王”。然而,问题是笔握在晓宁手中,显示着他的权利。
晓宁见自己势单力薄,拔腿就跑,但金如在他跑之前就有防备,所以跃上前抓住了晓宁,在一片“河龙王”的吆喝、助威声中,奋力抢夺晓宁手上的笔。最后,晓宁妥协了。他不妥协不行,因为笔到了金如的手上。我想,他希望金如在我的大腿上写好“河龙王”之后,物归原主。
我坐在地上,伸直了腿。金如凑了过来。一张张脑袋凑了过来。金如开始写第一个字,可是下笔却不见笔迹。他接着使劲地用力写,差不多笔尖扎进了我的皮肤,我疼得直叫哎哟。金如很无奈,把笔还给晓宁,说,你这笔没油了,写不出来。
晓宁有些羞愧地拿过笔,试着在自己的大腿上写起来,竟然写出了一个“海”字,接着显出了“龙”字,再接着是“王”字。每个人都很惊讶。晓宁得笔之助,得意地笑了。金如将笔拿过去,在自己的大腿上写上“河龙王”,也很清晰。
晓宁再次把笔拿过去,重在我腿上写“海龙王”,却仍然字迹不显,他同样生气地用力写,扎得我又疼叫起来。我腾地坐起来,沿着河岸拼命奔跑……
跑到了成人社会,一抬头,看见穿着西装的金如,穿着中山装的晓宁,他俩站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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