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淇淋静静躺在阳光下。
它面前的人,那个东张西望的小孩并没有着急吃掉它。
使得它有机会一点点往下滴。
慢慢滴落小孩的视线。
温存的阳光照在它身上,让它冰凉的皮肤暖洋洋。它藏进地毯,绵密的绒毛包裹住它,它不停地瞌睡。
一会儿,它就睡着了,在地毯上。
醒来的时候是晚上了,它睁开眼,周围一切都静悄悄的。
它洇成一头小驴的形状,现在它就是一头小驴。一头半透明的,有奶油香气的雾一般的小驴。
小驴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自由地走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台旧得不得了的老式电视机,仔细一看,又不是电视机,而是两位老人。老人坐在沙发上,他们的面部,是两台电视机,电视机里不断播放的,是陈年的球赛,右下角的日期明显显示的是属于三十年前的一串数字。
有人悄悄拍了拍小驴的背,它回头,是一只姜饼小人,它说:“嘘——”
隔壁那间屋子,老闹钟自己给自己调弦,一本相册兀自翻弄着。照片上,院子里那棵樱树还很细,女孩穿着白裙子站在树下,下一页是她穿婚纱的样子。
“叮铃”,骑龙的邮差送来了三十年前的报纸,两台老电视机上出现女孩结婚典礼的画面,女孩手里很快抱了婴儿,婴儿快速长大,面庞小驴越来越熟悉,他就是白天吃冰淇淋的小孩,东张西望的那一个。
天蒙蒙亮,姜饼小人摆手,钻进饼干盒子,老相册收拢自己跳回箱子,骑龙的邮差打了个呼哨飞走了,只有老闹钟手忙脚乱,它不住地嘀咕着:“我总是摆弄不好永恒。”
天渐渐亮了,奶油小驴觉得自己在飘,它一下飘到屋子中间,奇怪,刚才那两位老人消失了,闹钟响起,小孩和他的爸爸妈妈从卧室走出来,奇怪,房间的摆设全变了,老沙发不见了,繁花的壁纸也不见了。小孩打开饼干盒子,小驴害怕他找到姜饼小人,担心得要死,可没有姜饼小人,什么都没有,里面空空的。
妈妈打开窗帘,奶油小驴就这么被风吹了出去。它飞上了天。
在天上,它又看到了骑龙的邮差,邮差在运送幸福;它认识了天空,天空是个科学家,他在缜密地计算幸福;它看见好多花白的电视机,那是小孩的爷爷奶奶,他们的影子还留在客厅,他们人在天堂,跟幸福邮差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