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卢安东破天荒地挣了两百多块钱,因为累得腰酸背痛,挨着床铺就睡着了。半夜,卢安东被外面的风雨声惊醒,心头不由得一紧,赶紧撑了把伞走出门去。豆大的雨珠打在脸上生疼,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雨中奔跑。近了,隐约看到那间简易木棚成了废墟,卢安东的双腿“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哀号:“大友,你在哪儿?”
突然,在模糊的光线下,有个黑影快速闪过来。黑影一把搂紧卢安东,声音颤抖地说:“兄弟,你真是一个值得交的好兄弟,我死了都值得!”这个黑影就是刘大友。
原来,卢安东和刘大友都拉板的,曾经共同住在简易木棚里。几天前,卢安东租了个房子,他半夜起来想起刘大友──是不是还住在简易木棚里。刘大友说:“前天,得亏我在简易木棚旁边租了房子……”
刘大友带着卢安东来到他租的房子里,拿出一幅画说:“这是我近期最满意的作品,送给你吧。看到它,就像我一直在你身边。”这时,外面的雨停了,卢安东起身告别,回到租住屋,把这幅画作放在抽屉里。抽屉里面,他已收藏了十几幅刘大友的作品。
上学时,刘大友迷上了画画,虽然当起了靠苦力吃饭的板的哥,但刘大友仍是画痴,刘大友喜欢把作品送人,很多人看不起他,随手扔掉了,而卢安东每次收到刘大友的作品,除了道声“谢谢”,总是精心地保存起来。
不久,刘大友找到卢安东,开口要借3000块钱,说是要去北京参加一个知名的画展。前一天,卢安东远在老家的老母亲打来电话,一儿一女又要缴学费了,但卢安东只是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刘大友的请求。
经过半个多月的时间,卢安东把孩子的学费凑齐寄回了家。回到租住屋,卢安东正哼着欢快的小调做午饭,突然有人敲门。打开门看,一名衣着光鲜的男子站在面前,开门见山地说:“听说你手头有画家刘大友的作品,我喜欢收藏,开个价,我全部买下了。”
卢安东一头雾水,那人笑着解释:“刘大友在画展上获得成功,好多人要买他的画,将来肯定有升值空间。”卢安东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把刘大友的作品拿出来。实话实说,他不知什么价位。
来人看完后说:“这幅稍后期较成熟的作品五万,他早期的作品每幅三万。我是刘大友介绍来的,这个价钱谁也不亏。这样行吗?”
男子走了,望着那厚厚一沓钞票,卢安东像在梦中,掐了一下大腿感觉生疼,原来这是真的。他有点儿内疚,把兄弟的作品都卖了,但转念一想,自己居无定所,如果保存不当,岂不成了废纸?
这时,刘大友打来电话说:“你把我的画卖掉了吧,卖掉就对了,千万不要谢我,那是你应得的。你是曾经唯一支持我、帮助过我的人,我们萍水相逢,你的热心肠是我的精神支柱,要是没有你,或许我早就扔掉画笔了。”
选自《绝妙小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