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外有个拉二胡的相貌奇丑的枯瘦老人。一些学生心生怜悯,零钞顺着乐声飘入地上的旧瓷碗。
她在一次施舍中,老人抬起了头,嘴唇蠕动,脸上的刀疤颤成二胡的颤音。
老人一定想说什么。但她只是愣了一下,转身融入熙攘的人群。
之后的几周,忙于论文,足不出校。再次外出,老人已不在。问附近的摊主,竟说不清老人哪天离开。
毕业。工作。嫁人。生子。
带儿子去看母亲,母亲正坐在芭蕉下吹笛。笛音婉转,却透着一丝悲凉,令她想起老人的二胡声。问母亲,母亲说:“音乐有相通之处,某个旋律相似,亦属正常。”母亲眼角微微抽动,似再想说什么。
“妈,我要在你这儿住半个月。”她有自己的心事,母亲的异动,她已忘却。
儿子大学毕业时,丈夫正式提出离婚。“难为你撑到现在,”她说,“跟她好好过吧。”
学年轻人塞副耳机,放着忧伤的歌曲。走在街上,她忽然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忽然浑身一震,指尖冰凉:拉二胡的老人、母亲,当时是否也如此?
转到母校门口,一个相貌奇丑的枯瘦老人,正拉着悲凉的乐曲。
忽然有种想落泪的感觉,默默放了一张零钞在旧瓷碗里。老人抬起头,嘴唇蠕动,脸上的刀疤颤成二胡的颤音。
“你想说什么?”
“……”老人的声音干涩、古怪,竟发不出完整的话语。
老人已忘记语言功能了吧,她想。握了下老人的手作为道别,去找母亲。她要对母亲说点什么。
母亲住在公墓里,静静地。她坐在母亲墓前,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