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古典诗词的册页,很难找到歌颂父亲的诗篇。饱受中华传统美德熏陶,素以含蓄内敛为特点,父爱是那样深沉朴实,如山般厚重,稳稳地立在时光的河岸边,千年不语。如果你拂去光阴的尘埃,深入到文字的内里,可以看到一些朦胧的身影,散发出执着而坚定的光芒,那就是“父亲”的形象。
豪放诗仙的百结柔肠
文学史上给李白诗歌风格的定论是“豪放飘逸”,诗如其人,他的一生也是如此:遍游名山大川,攀蜀道、至天门、渡黄河、登太行、赏庐山、游三峡……哪一个地方不是足迹与诗行同在,剑气与诗风纵横?骑马过长安,醉洒街上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这就是诗仙的快意人生。但是,很多人忽略了李白的另一面,他虽来往飘忽,却绝非不食人间烟火,他的《寄东鲁二稚子》就是一首千转百结、感人至深的诗篇,展示了他细腻柔情的一面。
诗的开篇是“吴地桑叶绿,吴蚕已三眠。我家寄东鲁,谁种龟阴田?”以景发端,展示了桑叶一片碧绿、春蚕快要结茧的江南春色,接着即景生情,想到东鲁家中春天的农事,感到自己浪迹江湖,茫无定止,那龟山北面的田园由谁来耕种呢?然后一句“南风吹归心,飞堕酒楼前”,诗人的心一下子飞到千里之外的虚幻境界,想象出一连串生动的景象,“娇女字平阳,折花倚桃边。折花不见我,泪下如流泉。小儿名伯禽,与姊亦齐肩。双行桃树下,抚背复谁怜?”犹如电影镜头,在我们眼前依次展现出一组优美生动的画面:山东任城的酒楼东边一棵枝叶葱茏的桃树;女儿平阳在桃树下折花,忽然想念起父亲,泪如泉涌;小儿子伯禽,和姐姐已经齐肩,两人一起在桃树下玩耍。“念此失次第,肝肠日忧煎”,诚挚而急切的眷怀乡土之痴心、思念儿女之浓情,跃然纸上,凄楚动人。
远游在外的慈爱父亲,因思念儿女而乱了方寸,饱受熬煎。可见,颇有剑侠情怀的李白,内心也有一片柔软的角落,那是留给儿女的永恒天空。
忧国诗圣的怜爱之情
天宝十五载(756)春,安禄山由洛阳攻潼关。五月,杜甫从奉先移家至潼关以北白水(今陕西白水县)的舅父处。六月,长安陷落,玄宗逃蜀,叛军入白水,杜甫携家逃往鄜州羌村。七月,肃宗在灵武(今宁夏灵武县)即位,杜甫获悉即从鄜州只身奔向灵武,不料途中被安史叛军所俘,押回长安。困居长安时杜甫写下著名的《月夜》,表达了对离乱中的妻子家小的深切挂念。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当长安沦陷,一家人逃难到了羌村的时候,与妻子“同看”鄜州之月而共“忆长安”,已不胜辛酸;如今自己身陷乱军之中,妻子“独看”鄜州之月,那“忆”就不仅充满了辛酸,而且交织着忧虑与惊恐。现实中的“独看”和想象里的“双照”,两相对比,含意深广,耐人寻思。“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是诗人想象妻子月下情景,寄托了自己的一片思念之情。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这句诗更令人动容,“遥怜”小儿女们天真幼稚,也许并不懂得想念,但大人们又怎能不念?这个“怜”字,是战乱年代的一腔苦泪,是远隔天涯的万种愁思,是一位父亲对儿女的百般怜爱。如果说李白思念儿女的柔情是壮游途中的偶一闪念,那么杜甫倾吐的则是毕生一以贯之的肺腑深情。
爱国诗人的家国情怀
陆游的《示儿》家喻户晓:“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这首诗是陆游的绝笔。他在弥留之际,牵挂的不是遗产的交付、家人的安置,而是念念不忘被女真贵族霸占着的中原领土和人民,热切地盼望着祖国的重新统一,因此特地写这首诗作为遗嘱,“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嘱咐儿子在家祭时千万别忘记把“北定中原”的喜讯告诉他。这里包含了陆游临终时复杂的思想情绪,既有对抗金大业未就的无穷遗恨,也有对神圣事业必成的坚定信念。
我们可以领会到诗人的爱国激情是何等执着、深沉、热烈、真挚!悲壮激昂的基调中,为后世树立了一位深明大义、心怀国家的伟大父亲形象。无怪乎自南宋以来,凡读过这首诗的人无不为之感动,特别是当外敌入侵或祖国分裂的情况下,它更能引起无数人的共鸣。
- 看不过瘾?点击下面链接! 【本站微信公众号:gsjx365,天天有好故事感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