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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是夏天,雨还是如春天一样,轻轻地、细细地洒落,时断时续。
两天前,天气预报就说有阵雨,于是我着急地盼那一场久违的雨。因为没有雨便没有水,人是不能离开水的,《红楼梦》中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可以推而广之,说人是水做的,不单单指女人,也包括男人。撇开人的性格上清纯与透明的一面不说,单从人和水的关系去考虑,他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如同鱼和水,没有水,鱼就不能存活。人也一样,离开水,人会一点一点地蒸发,直至消失。连续一个月的艳阳高照,人变得如动植物一样干燥、焦渴。所以我热切地盼望那一场雨。那天傍晚时分,雨终于落下来了。但是太小太细,只打湿了一点点浮尘,便像一只小燕子忽闪着翅膀,匆匆地飞走了。
今天早上起来时,薄雾轻笼,没有风,地面微湿,雨在无声地轻洒。我高兴得几乎要叫出声来。我快步下楼,想要漫步雨中,感受一下它的深度时,它若一个害羞的小姑娘,俏皮地躲了去,留给我一个安静的背影,仿佛在静静地等待我的一声轻喊,它便会扭转头,给我一个妩媚的笑脸。我悄悄闭了口,屏着呼吸,不忍让我的轻狂搅了她纯真的性情,任她自由来去。
空气中弥漫着细雨后的清香之气。马路上车道两旁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冬青枝头挂着大大的雨滴,路旁法国梧桐圆圆的叶片透着油油的绿意,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视线所到之处,终日漂浮的灰尘已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清亮亮的,湿润,美丽的世界。
我想起了唐代诗人王维的那首千古绝唱--《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那雨的轻灵,轻微,便如眼前这雨,刚刚润湿泥土就停止了。但是诗人是细致的,大自然的一点点变化,都在他的描画之中。经过一夜安静的休息,早晨的空气本就清新,再经细雨洗刷,空气就更加清新、淡雅,展现在眼前的是更加清新迷人的渭城,和更加亮丽青翠的客舍细柳。王维是在送别友人,友人要赴任的安西在当时属于西域的蛮荒之地,毫无疑问路途是艰险的,环境是生疏的,前途是未知的,但是由于春雨的加入,这一切都变得清新明朗起来。使得整首诗都带着清丽明快的色调。诗人语重心长的一句“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更显出感情之真挚。
眼前的雨稀稀落落地下了起来,时断时续,时落时停。落时,落得匀匀的、细细的,如烟如梦;停时,停得静静的、轻轻的,如诗如幻。像一个大家闺秀,一举手一投足,一抬头一回眸,一动一静之间,皆蕴含无限情致。抬头张望时,善睐满目纯净,低头凝视时,平添一眸清澈,曼妙回首时,洒落一帘烟雨。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从唐代诗人杜牧的诗词中走来的烟雨,同眼前的烟雨有几分相似,然而也仅仅是形似而已,神采是完全不同的。彼时的烟雨带着长长的山河依旧朝代更替的感叹,而此时的烟雨则更多了和平年代里恬淡闲适的诗情画意。
行走在雨中,回望历史的云烟,心变得如雨般湿润透明,没有离愁别绪的缠绕,没有朝代更替的感慨,却使那些浮躁、喧哗的盼望,随着雨的下落而平静下沉,那些烦恼、晦涩的心事,执拗的念头,经雨的洗刷而明朗、纯净、圆润,那些春天发芽,夏天猛长的明媚信心,由于雨的滋润而且更加旺盛,更加郁郁葱葱。
我爱这场雨,这场淡淡的,轻轻的,朦朦胧胧的细雨。
※本文作者:花影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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