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老去了呀

时间:2017-03-04 13:37:06 

忽然就老去了,忽然就老去了呀!

“忽然”这个词,总不如“突然”来的急促,来的轰轰烈烈,来的惊惧人心。这“忽然”只是一个副词,亦不能再受副词的修饰。这“忽然”,是夜半子时降下的一场雪,是清晨时分初见便已倾心的素白,是寒枝上的梅花戏雪,是天空上的风搅流云。

老了,就是一个人在屋子里烹茶煮酒读顾城,这个男人也会说:“人世很长,人生很短,我在中间,应该休息。”而此时,茶香萦绕,素雪凌一乱,且将手中之书背覆于桌案,里面的“莺歌燕舞”、“风月情事”,瞬间都被苍老固化成一块锈红的苔藓,红,是暗哑的红,像老去的胭脂女子,底子仍是轻浮的浓艳,年华却已坚一硬干枯成风化的残石。

叹一声,又叹一声,终是老了呀,那风月也是要年轻的好,那男人女人,亦是要年轻的好,才不负红尘美景,锦瑟年华。

而,谁又不会老?老去,该是风沙过后的荒野,有一棵树独白且寂寞的疯长。彼时,各自葱茏的绿着,绿的像老去的水岸,都是斑驳的水渍,和海鸥的背影,很多翅膀折叠着脚印,对折分明,不彰不显。也会有清寒的雨,——淋着、扯着、矫情着、谐虐着、呼啸着而过,那老了的树,还依然清丽端庄地洒然站立,终是沉默,终是无语。这一时,说什幺都是苍白的,都是浅薄的,都是不堪一击的,都是浑然破碎的,只有光阴啊,那才是犀利的剑,那才是不流血的伤口呢。

老了的树,只允许鸟儿们来树梢做巢,安静与寂寞,才是孪生姐妹。

那一日,终是看透了他的旖旎心事。他的酒醉,他毫不掩饰的一举一动,都在诉说着他对另一个女人更深的喜欢与爱呀,她都看在眼里,心却生生地凉了又凉。也是曾经呢,看到他的真与诚,他明媚爽朗的心性,而他也说喜欢,也说最初相见的惊心,然,一切都抵不过时间的魔咒,一颗心起伏、挣扎,再平息,会重复多少次呢?她暗暗收拢起向他飞去的翅膀,对爱说隐忍,说矜持,说不争,可心里还是疼啊,疼的粉身碎骨,疼的万劫不复,疼的,让她开始微笑了。

是呀,给他微笑。他还是看见了她,却看不见她的心,从来,她都是在心的外面穿了一层铁甲,密不透风的,即使里面血流汩一汩,也是独自吞咽,独自消化了去。

只是,忽然,忽然就老去了呀。那一一夜的星辰,是一只只冷遁的眼脸,苍白而严肃;那一一夜的雪花,是被凌迟过的泪珠呀,不成形,碎屑一般哗哗坠一落。

雪小禅说,爱是一种“贱”。她却不知,“贱”这个词,只是属于情窦初开的青春,只是属于百花殷殷的花季。这世间,总要有一个人值得你幸福地“贱”下去,总要有一个人肯承载这种“贱”吧,否则,这爱的一场戏如何开演呢?

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喜欢“贱”的吧?在适时的光景,和曾经喜欢的人微笑着告别,然后,华丽丽地转身,终是她可以给他的最后一个好,最后的一个不是报答的报答。

原来,老了,就懒得纠缠,懒得要个解释,甚至,懒得再去看他一眼了。

老了。在时光的海岸,偶遇风浪,也早已波澜不惊,偶见端倪,也不觉意外。男人、女人,终会在岁月的雕琢中将一些感觉生成琥珀,曾经的伤痕,亦是最美丽的瑕疵,从尘世里穿越而视,更觉美轮美奂。

而她,是爱过他的呀,而这,又如何?

还是喜欢,在安宁的日子里,抛下一些重负,静默稳重地再去看自己渐渐老去的年华,——安静,祥和,如一只刚刚睡醒的猫。

原来,与彼此相爱的人膝下合一欢,才为美。

相爱的人,才看不到对方的老,老也是一起老去的呀,笑容对着笑容,皱纹对着皱纹,才安全,才踏实,才风生水起,才爱欲横流。

忽然,只是忽然呀,我们就这样有了老去的心念。只因这红尘太凉,这情爱太窄,而我们正在这不停地爱与恨中渐渐成熟,缓慢老去。

而爱过之后,疼过之后,请继续慢熬我们的粥饭,蒸煮我们的过往,烹饪我们的分秒。

且微醺、微醉,请接次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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