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张相片,在父亲的皮夹里放了二十几年才给我,这是我存下来的相片里,拍得最早的一张。粉一红色的灯芯绒外套,小灰格的裤子,红色的皮鞋,梳了个传说中的“蜻蜓尾巴”辫子,站在一张老式的木椅上。父亲说那时的我不到十五个月大,还不会走路,只能这样倚在靠背上,父亲怕椅子会倒,蹲在看不见的地方扶着,还有好几个人在一边逗我,可我就是绷着脸不笑,当然那时的我还不能记得什幺,但我却依稀记得后来学走路时,每每跌倒,父亲扶起眼泪汪汪的我,总会说:不哭,要笑笑。
然后,我渐渐地学会了微笑,八岁那年的那张相片很喜欢。白色的棉布上衣,紫色底红蓝小碎花的绸布裙子,站在草色青青的河边,初夏的阳光将我的影子清晰地映在水面,我笑着,抿着嘴笑着,抿着嘴是因为门牙缺了,那时正是换牙岁月,清爽灵秀的年纪,轻巧得犹如一只欢欣的小粉蝶。
也许,成长有许多的孤单,有许多的青涩,还有许多不能轻易跨过的坎,但我懂得了微笑着去面对,面对那些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在一个日色未尽的傍晚,唯一记得的是那日夕阳如血,意识模糊地被送去急救中心,好几天困在一场走不出的梦魇里。醒来的时候,浑身被各种仪器连接着,透过氧气面罩,感觉已经是喊着,声音却细得连自己都听不到,母亲注意到我想说什幺的样子,俯下一身,我用尽全力喊出两个字“几时?”看我侧眼望向窗口,那里有射进来照在墙上的光影,母亲连连说:“早晨,现在是早晨。”我努力地笑,母亲却流下了眼泪。
微笑,有时候是一种表情,更是一种内心的回应,就像一枝花对于风的回应,摇曳无声,但风知道。记得那场手术时,麻醉师微笑地看着我,然后将麻醉剂缓缓地推入我手臂上埋植的输液管里,我还她一个微笑,尽管几秒钟后世界便消失了,我知道那个微笑会一直留在我嘴角的,即使我将不再醒来。
某年初春,去嘉兴南湖,正是春寒料峭时候,天色阴郁,独自站在码头,等候去往烟雨楼的渡船,望着湖面,远处是枯萎的菱草,那些曾经长过红菱的蔓子郁郁地趴着,幽深的湖水仿佛还未从冬日醒来,微风吹起细浪,湖水轻拍着码头的石阶,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看着这一切,情绪也跟着落了下去。上船的时候船晃得很厉害,本来就不会游泳而惧水的我,犹豫着不敢跨步,然后我看见了微笑,两个男生站在船上看着我微笑,若不是陌生,若不是我一脸的冰冷,他们可能会说“别怕”之类的话,或是直接扶我一下,他们终究只是微笑,但我上了船,那微笑给我这寒冷阴郁天气里的行程添了些许暖意。
有月或是无月的夜晚,我总是不自觉地扬起头,看着遥远的寂静的星星,会微笑,因为就在这夜空下的另一个角落,有我思念的人,也有思念我的人,不在彼此的身边,却仰望着同一个夜空,我想我可以用灵魂穿越时空,感知你的灵魂,所以请你也要微笑。
今年,这整个夏天都在恹恹然中度过,没有精力写字,没有精力写新的日志,感觉时间突然荒芜,很无奈。但每次来到这里,看到朋友们的足迹,看到朋友们的留言,就很开心,原来我不孤单,原来都还在。有的朋友会反复看我新发的日志再评论,有的还会去翻看以前看过的日志,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不自主的微笑,那是从内心里流一出的会心的笑。有这一切,纵然生命无常,我都要微笑。
人生就像是一次旅行,不必在意目的地是什幺,在意的是沿途的风景。沿途会有许多擦身而过的人,来去匆匆,有的甚至来不及看清彼此的容颜,倾刻已是此去经年,后会无期,但我还是喜欢这样的旅行,或长或短,喜欢这样微笑着面对每一个人。
生活里,有病痛,有挫折,有伤害,有失却,有无奈---有许多我们不想要,又不得不要的,但我们仍可以微笑,用微笑告诉自己:没什幺,岁月是一根绳,那些只是一个个结,结绳记事,打的一个结而已。
所以,每一个与我相逢的人啊,不管生命给了我们什幺,都要微笑,好吗?
- 看不过瘾?点击下面链接! 【本站微信公众号:gsjx365,天天有好故事感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