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偶有鸟雀从路旁的树上飞出。我听着李志的《关于郑州的记忆》,把伤感一揉一入音乐之中。我不记得什幺时候开始听李志的,但应该有两年之久了吧。我在他的歌声里找到了漫无目的的流浪与伤感,找到了另外一种形式的反抗与嘲讽。李志来过南昌两次,我都与之擦肩而过,未能在黑铁酒吧耳闻其颓废而略带苍凉的声音。这是一大憾事,但当我想关注他的行踪时,他却已经去了遥远的边疆或者小城唱他的歌,喝他的酒,和他喜欢的女孩示爱。李志的歌词,颗颗饱满,调侃之余还略带苦涩。他有点像一个四处漫游的行吟诗人,唱啊,唱啊,把灵魂里的东西都唱出来,像放出一群寂寞的乌鸦。
《关于郑州的记忆》讲得是爱情和城市的关系。“关于郑州,我想的全是你/想来生活无非是痛苦和美丽/关于郑州,我爱的全是你/爱到最后我们都无路可去”。李志在歌曲的后半段唱出这样几句,我觉得这几乎是全首歌的灵魂所在,它们道出了爱情的痛苦与美丽,道出了爱情的无处可去。人们常说,爱屋及乌。我想,恋人之间或许就是这种感觉。你爱一个人,也爱她的习惯与小脾气,爱她喜欢的颜色和爱听的音乐,也爱她毫无理由地要去远方旅行。歌者对郑州恋恋不忘,是因为郑州城里有他曾经的恋人,他们在这里有过甜蜜而忧伤的记忆。但是由于种种缘故,他们分手了,彼此告别。他再也不敢和朋友提起他去过郑州,那里满是痛苦与忧伤。
汉乐府民歌《上邪》里这样念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种爱情已经上升到生死层面,几乎是中国爱情的典范。两人相识相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不相守,毋宁死。这是古代爱情的理想化模一式,当然有民间的温情在里面。但如今,网络相爱也许在一秒,电视相亲可能在一小时,暧一昧借以慰藉寂寞也许在一晚上。多少人在假爱情之名,做着与爱情不相干的事情。
宋代词人李之仪在他的词《卜算子》里轻柔地唱着:“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这样遥遥相望,实在痛苦,却也是一种甜蜜的痛苦。词人也许压根没有想到千年之后,人们会有苹果手机,会有动车,飞机。如果想念一个人,不需再饮什幺长江水了,也许长江水也早已被污染了,喝了还指不定闹肚子。他可以直接坐上飞机,前去看望自己的恋人。这种相思之苦,瞬间被交通工具给解决了。但是,速度提升的同时,相思的绵长似乎也稀薄了。这就是现代化的矛盾之所在吧。
只是,当我们在用着苹果手机给恋人打电话,发短信或者坐着飞机抱着鲜花看恋人的时候,我们不妨可以试着改变一些形式,用心写一封朴实的书信,寄给对方;也可以带着她在田野里漫步,采摘无名的野花;或者坐在屋顶,看一场难逢的流星雨。这样,或许更显得弥足珍贵,更显得记忆犹新吧。亲爱的人啊,去相爱吧,在你们的城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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