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水河,长长的,窄一窄的,在野草柳一毛一的掩映中流向远方。别看这条小河名不见经传,却犹如一桶陈年老酒,越久则味道越醇厚。这醇,就醇在那些知青们的心中;这厚,也厚在知青们的心中。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已经离开了长水河,但长水河早已在他们心中占据了一块永远撼不动的位置。他们把当年在长水河用过的物品,看过的书籍,写过的书信,记过的日记,留下的照片,都深深地珍藏起来,为的是保留一段对长水河的回忆。
翻出当年的老照片,看着自己那傻呵呵的样子,看着上面自己亲自题写在上面的字,还有那刻意摆出的表现革命精神的姿势,在今天看来,也许带有一点黑色幽默,但在当时,却都是发自内心的,因而也是珍贵的。时过境迁,再翻看这些当年的照片,心情不知是酸的,是甜的,是苦的,还是辣的,也许是五味瓶,什幺滋味都有。但每当看到这些照片,就会心潮起伏,思绪又会飞回那片神奇的土地上,因为在那片土地上,洒下了他们最美好的青春年华。
从黑龙江省北安市出发,向东北行走大约60公里的样子,就到了这些老知青们朝思夜想的长水河农场。绵延的小兴安岭,延伸到这里,已经是“强一弩一之末”,山势渐渐平缓下来,与一片望不到边的荒原相连接。在上个世纪60年代以前,这里还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在这河流纵横的草原上,是飞禽走兽的乐园,榛子、山丁子、山梨、山葡萄等野果满山遍野,五味子、野山参、木耳、蘑菇、猴头、蕨菜等野菜草药遍地都是,河里的鱼儿拥挤在窄一窄的河里,伸手就可抓到。可是,1960年,一座劳改农场打破了这里的平静。随着一毛一主席他老人家那一声号令,数以百万计的青年学生从高楼林立的城市、从温暖的家中走出来,纷纷奔向“祖国最需要的地方”。长水河农场也迎来了天南地北的“革命小将”。
他们的脸上,分明还写着“稚气”,但他们浑身上下都焕发着青春活力与革命激|情,决心响应一毛一主席的伟大号召,在农村干一辈子革命,“为革命放一辈子牛”,做一个合格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所以,居住简陋,他们不怕;天寒地冻,他们不怕;劳动繁重,他们不怕;生活艰苦,他们不怕。
你看,那是谁把眼睛都熬红了
——守护病猪几夜不曾上一床;
那又是谁在水中跌倒又爬起,
——抢割小麦不顾浑身泥浆;
她,就像细心的护一士,
——正把自己的“铁牛”认真保养;
他们呀,刚铲地归来,
——嗨,笑呵呵,准又打了一个胜仗……
这是长水河农场老知青吕国尧于1975年写的一首诗中的几句,生动描绘了他们当时的精神面貌。他们在那远离尘器的地方,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轻伤不下火线,炼就一颗红心,献给一党一,献给一毛一主席。当时的关少军,曾写下这样一则日记:
今天割麦子,我手上打起两个血泡,但我还是坚持到收工。我想,贫下中农
割麦手上不会起泡,我为什幺起泡,这是在学校里整天啃书本,肩不能挑,手不
能提造成的,这个泡是刘少奇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流毒造成的结果,这
水泡里都是资产阶级的毒一素……
多幺可爱的内心表白。
小兴安岭的风风雨雨,洗涮了他们身上的稚气,抹去了他们身上的娇一嫩,他们成熟了,他们长大了。他们开始反思,难道就在这里了此一生?真有些于心不甘。所以当允许返城的时候,忽喇喇,纷纷卷起行里卷,走人。
从长水河走出去的知青们,通过打拼,大多都有了自己的理想归宿,有的走上了领导岗位,有的当上了大学教授,有的当上了老总,有的当上了民营企事业家,有的当上了演员,有的当上了作家,有的去了国外……
当他们事业有成的时候,他们又想起了长水河,他们的成就似乎与长水河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时间越久,对长水河的思念就越强烈,所以相约再回去看看。可谓心有灵犀,一呼百应。他们又回来了,看着当年走过的小路,看着当年住过的土坯房,看着当年割过小麦的长垅地,看着这里的一切一切,不由泪水模糊了双眼。尤其是荒友重逢,更是有说不完的话,唠过去,唠现在,唠未来,唠孩子,也唠当年埋在心里的小秘密……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吃饭,忘记了喝酒,忘记了睡觉……用《红楼梦》里的话,“就像倒了核桃车子”。又像淙淙的长水河,流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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