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树下寄相思
今年刚进入暑季,正午时台北的气温飙升到几乎高达摄氏35度,实在热得使人发昏,我先生去了厦门开会,两儿上班后我经常自个儿在家里纳闷,吹着冷气也只是躺在沙发上发呆而已,儿子知我不会自己打发时间,只好尽量一抽一空陪我,适逢週末例假,他吃过早餐后也想去公园打球,就约我带着小米一同到附近的南港公园运动兼散心去。台北市南港公园非常广阔,佔地达15.6公顷,景色十分优美宜人,是都市内难得的可提一供市民休闲散心及健身的好去处,它三面青山环绕,四周花木扶疏,还有个充满自然生态野生动植物的大水塘,及一片偌大的草坪,并设有球场和户外健身设施,我平时到来都是绕着球场边及大水塘四周的小径散步,但此次为避开炎热的暑气,趁儿子在球场打球,我带着小米跑上山坡去探幽。
山坡上植有甚多高峻的大树,处处绿荫苍翠、宁静幽雅,我发现山上有多棵注明属台北市保护级的高大相思树,树型相当优美俊俏,浓密而细长的绿叶,点缀着一团一团一毛一茸茸圆球状的嫩黄小花,十分谐趣抢眼,随着微风吹过带来淡淡清香,我在相思树下驻足良久,心里非常舒畅愉快,忽然想起打通手机给正在厦门开会的先生,告诉他我正在相思树下无聊地想念他,想不到却引来不识情趣的先生一阵哈哈大笑,说我胡思乱想的功力大有进步,叮咛我不要逗留过久,赶快下山去和儿子会合早早返家休息,我只好乖乖把手机挂上,一边哼着歌儿一边走下山。
看到相思树,想起它浪漫的名字,我忍不住唱起一首相思曲“……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採撷,此物最相思……”噢!不对,不对,相思树和寄相思的红豆(相思豆)是完全无关的,甚至有人误以为我们食用的红豆就是相思豆,也有人以为鸡母珠就是相思豆,其实盛唐诗人王维写的《红豆》诗所指的红豆(相思豆),以及红楼梦作者曹雪芹所写的《红豆词》……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应是指另一种曾盛产于中国,称为红豆树(又称花榈木、花梨木)的种一子,因其鲜红圆一润,又光泽美丽、玲珑可爱,久存不蛀不朽,被誉为“植物红宝石”,自古以来即常用来做项鍊、耳饰等装饰品,也是诗人墨客引以寄相思的相思豆。
由于红豆树(花梨木)经济价值很高,一直以来被大量滥採砍伐,致目前成树已是日益稀少,近年来已被列为渐危种植物,可想而知相思豆就愈来愈稀罕珍贵了。在台湾南部垦丁国家公园一带,有人将也是鲜红色的孔雀豆树(或称海红豆)的种一子来冒充中国古诗词中所指的相思豆,也串成项鍊、手环向观光客兜售贩买,很多爱侣恋人买来作为爱情信物。记得当年婚后和先生到垦丁国家公园度蜜月,先生有买一串给我,我却在旅途中不慎搞丢一了,一直以来不敢向先生提起,好在他也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但是眼前所见台湾相思树的种一子却并非美丽的红色小豆,而是扁扁的小不点儿,样子丑丑的黑褐色豆子,故无法傚古人用来寄相思了。
但是台湾相思树却是是坚贞不拔的象徵,它的木质非常坚一硬,可製成铁路轨的枕木及矿坑内支撑用的木材,亦可用来製作家俱和农具,十分美观耐用。台湾相思树是防风林的最佳树种,由于它的根一部分生组织非常多,能够紧一抓土壤,故禁得起强风,当颱风正面吹袭时,它即发挥其强而有力的挡风功能,颱风过后只见散了满地细细长长的树叶,树身仍然屹立不倒,它的树木即使焚烧成炭,其本质仍然十分坚一硬,称为相思炭。相思树也具有抗旱、水土保持与改良土壤的优点,可生长于贫脊荒漠之地不易枯萎。它的根一部长有根瘤菌,能散发出氮,转化为其他植物可直接吸收的氮元素,有助于改善贫脊土地缺氮的情况,使土壤更适合植物生长。
台湾有一首描述相思病的谐趣俗谚歌谣:“门前一欉相思欉,相思病起无人知,医生来看讲无望,搭心来看好咧咧。”即是说患相思病的人请医生来看是没希望的,要有心人来看看就自然会好咧,说来真是饶富风趣。
台湾知名作家张晓风就曾写过一篇脍炙人口的「相思树」散文,她以『化作焦炭也相思』来描述那至死不渝的爱情。说起相思树名称的由来,是有一个十分感人心弦的故事,传说有一对恩爱夫妻,两人相爱却被迫拆散,他们遂相继跳河而亡,死后虽不能同葬一起,但在他们跳河的河口处却长出两棵大树来,两树的树冠相互靠近,树根相交于地下,树枝并相互交错成拥抱之状,后人看了非常感动,就称它为「相思树」,凄美的爱情故事虽不可效法,但代表着坚贞不屈的精神却是令人为之感叹不已。
2015.6.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