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北叙事曲》叙事豫北,河南省北部,再准确点就是河南省黄河以北的地区,包括安阳、鹤壁、濮阳、新乡、焦作、济源等地市,这一串地名喊起来都是那幺响当当的如雷贯耳,历史长的随便一翻都能发现华夏文明源头的痕迹。但是作为它们整体的称谓“豫北”的名字被人们提起的机会却并不多,比起那陕北、湘西等地名不知道差多少了。我知道并熟悉这个名字全是因了那首着名的二胡曲《豫北叙事曲》。《豫北叙事曲》诞生于一九五八年,比我的年龄还大些,可以说我是听着这首曲子长大的,但我成长的那个年代是没有录音机的,唯一的渠道就是收音机,所以能听到的机会比过年都难得,那幺好的音乐又怎幺能听的够呢?因此每次听都显得那幺珍贵而难忘。记得以前收音机里放这首曲子前常会讲解一番,比较权威的解释大致是:曲子表现了解放前豫北人民的苦难和解放后人民的喜悦。我自觉对这曲子真是喜欢的不得了,但听了那权威解释总有些忐忑,怀疑自己的理解、感受能力。我曾经仔细的去听,但却从未因这曲子所表现的苦难流下一滴眼泪,也从未被豫北人民解放后的喜悦而欢呼雀跃手舞足蹈。现在想来那样的解释到真是把这音乐看扁了,豫北这片土地从来就不缺少苦难,这里的人们也从来没有停下追求光明的脚步,苦中寻乐也正是中华民族性格之韧性的体现,悲欢离合何其多,又何分解放前后呢?一首好的音乐作品除去政治的标签和人们赋予它的现实意义,最后展现给我们的最本质的属性其实也就是一个“美”字。一件优秀艺术作品的出现就是一个鲜活的生命生动而真实的存在,它带着自己独特的气质独特的灵性行走于无垠的时空之间,它早已属于这个世界。即使它的作者想要表现什幺那也仅仅是他的事了,作品的意志和命运却有自己的独立轨迹呢。我大言惭惭似乎几句话就剥夺了这曲子的作者对它的所有权,作曲家刘文金先生大概不会生气,《豫北叙事曲》从诞生之日起就早已属于喜爱它的亿万乐迷,属于全体的人民,属于这个时代,属于永恒的历史。岂止这首曲子呢?刘文金先生本人不也早已以他的才华他的创造融入民族音乐的血液之中吗?就在前些天无意中从网上惊悉,刘文金先生已于今年(2013)六月二十七日22时21分溘然长逝,痛惜之余我似乎又找到一条要写点文字的理由,好像有种责任督促我尽快写下来。刘文金,河南安阳人,1937年5月生于河北唐山,长于豫北,自幼喜爱音乐,1956年考入中央音乐学院。创作《豫北叙事曲》的时候还是大三在校学生,作品问世以后引起强烈反响,很快被列入高等音乐院校二胡教材,后被入选二十世纪华人音乐经典。无数音乐人对《豫》曲的成功之处从各个角度进行详尽阐述,不吝溢美之词,肯定它在二胡音乐方面里程碑式的意义。一出手便是惊世之作,可谓大器早成,更使人想到那句古语“自古英雄出少年”,不由得不使人寄予更大的期望。但艺术创作的道路上确实常存在一种现象,以巅峰之势突入艺术领域,往往穷其一生也再难超越自己,刘先生又能怎幺样呢?刘先生就能打破这个魔咒,历二十年的厚积而于1979年终于薄发,一首比《豫》曲更加恢宏更加震撼的作品横空出世,其作曲手法更加大胆,其气势更加宏大,其蕴意更加辽远,其影响也更加深远,这就是着名的二胡协奏曲《长城随想》。其实对于《豫》曲来说我是不敢自认第一情郎的,因为我知道有那幺多的人在为它痴为它醉,为它歌为它累,因它而心灵得到慰藉,因他而命运发生改变。我的恩师李林亭先生自幼学习二胡,艺校毕业后进入部队文工一团一,后来转业地方任文化馆长,退休后以澎湃的激一情开始了他的二胡教学事业。那一年冬天李老师带着他的一批高三的学生来到我的琴行,进行高考前强化训练,有很多就是拉的《豫北叙事曲》。每天上午练琴的时间,李老师把外套一脱,长发猛甩,如一个将军带领学生们热火朝天的练将起来,颇有些你追我赶争上游的劲头,让人看的都热血沸腾。区区陋室内实在装不了他们高涨的激一情,于是有的同学干脆拿把凳子搬到室外来练。大冷的天一帮男男一女女的学生在室外拉二胡也算是这北方冬天里的一景,引得路人驻足,也引得我们聊城的二胡名人王含庄先生羡慕的不行。王含庄老师和我恩师是艺校时期的同学,如今看到这情景大受感染,看来很想一试身手尽一己之力,跟我们喏喏解释意思大致是:其实他拉《豫北叙事曲》是最拿手(擅长之意),因为他从年轻就非常喜欢这首曲子,练的也很用功,并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家离豫北也更近(王老师乃山东阳谷人,阳谷和河南搭界)。我心中不免窃笑:把家离豫北比较近拿来当作能把《豫》曲拉的好的理由未免有些勉强吧,不过那对《豫》曲的喜爱之情却也表露无遗。唉,都是这说也说不尽的《豫北叙事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