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凌晨四点

时间:2017-04-26 08:37:26 

在半失眠的夜晚后的尖锐头痛中,暖器又准时发出嘎嘎的声响。屋子里开始有了些暖意。在刚才未打开灯的黑暗中,随着暖器那阵咕咕哝哝的抱怨而来的想法却是——在窗外几十米处,在大烟囱下几乎被民居淹没的锅炉房一中,那在凌晨的孤独中劳动的是个怎幺样的人呢?一个年轻人,吃着,喝着,性欲旺盛,和我这一介书生完全不同?也有一个男孩,也为他的就学操心?或者对此比较淡漠,具有顺应天命的智慧……或者是个上年纪的老人吧,披着油一黑发亮的短袄(农村人穿的有许多补丁,里子是旧蓝布衫子改的那种),咳嗽着,眯着老眼盯着炉火,把痰呸地吐到火里,用铲子把炉门扒拉上。

他来自哪里?每年入冬,居民组长都会挨家收一点儿钱,不多,也就几元吧,凑齐了送给烧锅炉的,于是一冬大家便都会暖暖和和的。值!这也让他知道他工作的重要,也许在他寂寞的生存中这还是一份不小的鼓励与承认呢!他是谁呢?有着怎样的过去?当他把大块大块的劣质煤投入熊熊烈火,不时歇下手一抽一一口烟时,他会想些什幺呢?习惯性的麻木?他是否想象过,通过嘎嘎作响的管道,不只是他创造的温暖,也有他生存的模糊而神秘的信息,渗入了多少不同的生活:老人湿冷的被窝,新婚夫妇靠得更紧,孩子蹬开被子,把它夹在腿一间,再度睡去,还有我这个因杂乱的思想而头痛欲裂的人。

暖器响过之后不久,窗外的小巷便会响起清扫工沙沙的扫帚声和手推垃圾车轻微的轮声,仿佛一个胆小的动物在觅食,在碎纸、积雪、塑料袋中渐行渐远。这之后先是头顶的天花板一阵簌簌,撒下沙尘,然后是开门声,干呕声,走廊里摸索的脚步声。这一切都在证实事物之间的那种普遍联系,以及和平年代生活的正常秩序。

漫长的冬夜,我是如此喜爱管道和叶片胀裂一般的沙哑声响,它们让我安宁,有时也会把我重新带入梦中,睡过了头。我能想象一股股热腾腾的水流,裹挟着管道里的锈泥,从一个粗管子里涌到许多细管子里,像一个人同时与许多女人性|交。我能想象煤堆如一座被慢慢取走的小山,在它的悬崖处斜插着镐头和铁锹,锅炉房大门半开的圆形小院,和它向下的仿佛通向地下王国或黑加工厂的破旧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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