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来了。是呵,这是瑞雪飘飞的季节,大雪点缀了冬季,让万物重获得了灵性。
站在窗边看,大雪飘落不止,透过雪幕了望,马路上,挪动的行人,爬行的汽车,轧过姣雪,此时————遥远的故乡,伴着缕缕炊烟,想必也是风雪弥漫,山色空濛。
小时候,冬天,山坳小村有下不完的雪,刮不完的刺骨寒风。困苦的生活,总想老天爷下的是白面,让肚子少挨点饿———我知道这幺说有点可笑,但确实这样想过。
记忆里,隆冬时节,风雪中烟囱里炊烟袅袅而升,寒风袭来,随风荡去。"咩咩"的羊叫一声,"哞---哞--"的牛叫一声,伴着牧人的叫骂声,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牛羊群匆匆归栏。雪花落着,厚厚的,覆盖着百年老屋,落在脱尽落叶的树干上,爬在没有封冻裸露出清澈小溪的卵石上,山村,静静地卧于天地之间。小雀站在干枯的树枝头,上下跳着,扇动着翅膀,焦急得期待着人尽快离去,好落在干草旁,飞到房檐下吊着的篮子里,寻一粒食物,添补碌碌饥肠的肚子。放眼望去,山村周围千山万壑银妆素裹,大气磅礴,襟冰披雪,耸立于乱雪纷飞的空中,山风袭来,雪花飞舞;使冬日的群山,重获灵性;再看树干枝桠,崖壁边缘,瓦房屋檐,条条冰柱如寒光闪闪的利剑,倒悬空中,白山黑水之间玉树琼花,冰雕玉琢。矗一立于村里前街的千年古槐,南山迎客松,仙人点香的村西山尖源于亘古的柞树,以及漫山遍野树木,一身冰雪戎装,在风中粗犷的吟吼,枝头堆雪,神韵独具。
山村的小巷,用卵石砌成的路面,镌刻着先辈留下的深深印痕。那是岁月的杰作,是一代代人用生命刻成的,岁月在这巷道起伏绵延,缓缓流泻;村里多为明清时期山西民居的砖瓦结构,虽没有巨贾豪宅的恢宏,但古屋,瑞雪伏顶,青瓦镶边,白墙映衬,参差错落,晶莹剔透,宛如一幅娇一媚绝艳的浮雕,一幅泼墨写意的国画。
在银白的色调中,最为引人之处是山村景色的优美,环境的幽静。倘身在其中,宛在仙境,悠哉闲哉。那袅袅炊烟,半闭的柴门,漫步徜徉在雪地里狗与鸡,展现出乡村所特有的淳朴、温馨,与写不尽的诗情画意,这里古风浓郁,完全没有都市的污浊和喧嚣,让人心境豁然舒畅。
大雪过后,天若放晴,天空澄碧如洗,当空红日,树间的积雪,在阳光的辉映下,细如晶亮的绒一毛一。山风吹来,冰雪碎落,发出清脆声响。这是滴水成冰的寒冷季节,喷珠溅玉,夺路而去的山泉;清澈透明涓一涓流淌的小溪,早被坚冰覆盖,失去往日喧闹,冰之下,溪水只能贴地汩一汩流动。
这,纷纷扬扬地飘舞着的瑞雪,也是冬天赐予孩子们的请贴。
大雪封山,不能再到山里割柴,也没有什幺可干的农活儿,耳旁也少了大人没完没了催促和唠叨。几个知心的伙伴,到雪地里,扣家雀。从家里拿小把裨谷子或棒子,大人不让,也可到驴圈铡好的干草里,筛点裨谷子或者草籽,然后,在雪地里扫一块空地,用绳子拴住小棍,将草筛支起来,拉着绳子躲起来,耐心地等待小鸟进去啄食,由于缺乏耐心,很少能扣住,倒霉的也大多是贪吃的鸡,或是小猪,而且吓的鸡或小猪一惊一咤,顶着草筛,转圈瞎跑。
收到隆冬请贴的孩子们,熙熙攘攘地涌一向村前的小河里尽情地滑冰。小点孩子不会滑,有的带着背篓用的垫背,有的干脆带着背篓,也有的从河边使劲搬一块平整的石板,座在上边,往往是屁一股下的工具,遥遥领先,先人而去。大孩子是什幺也不带的,先是助跑,然后双脚不动,一会儿蹲下,一会儿站起来,做着各种姿势,优美地滑一向远方。有时突然一个人到下,其他人也跟着倒下一片,摞在一起,善意的骂两句,或是痛快地笑个不停。不滑冰者,则拿出冬天早已削好的陀螺,大的,小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各式各样,为了让陀螺旋转的快点,大多在陀螺的顶部,钉个鞋钉,在陀螺的上面,涂上各种色彩,用鞭子使劲地一抽一着,发出啪啪清脆的响声,陀螺高速旋转着,于是青白色的冰上怒放的鲜花,相互嬉戏,碰撞,色彩斑斓,万紫千红。人们尽情地玩,尽情地笑,直至深夜。在这寒冬、静夜、月色、白雪,冰清玉洁静谧的夜晚,我们将童年的欢乐全洒在这玉色的世界,童年的心境便是这样的如此天真烂漫,无忧无虑,无牵无挂。
离开故土二十多年,每到都市大雪飞扬,便有一缕故土情思让我魂牵梦系!梦萦,故乡动人的冬季,乱云低垂飞度、朔风凛冽;魂牵,故乡冬季,萧萧落木、飘飘急雪,彻骨的寒冷中透出的几分纤柔之态,冰之肌、雪之韵、风之骨,以及气象万千、风情万种,生动灵秀,韵致天成的山村飞雪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