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树是我的老家太行山区的乡土树种,自古就做为经济林木而被广泛引种、嫁接、栽培。柿树高大挺拔,适应性*强且病虫害少,一朝生根发芽,树龄可达数百年。在太行山的沟谷之中,半坡之上,生长百年仍枝繁叶茂,硕果累累的柿树,几乎随处可见。它们很受乡亲们看重,在历史上经济困难的岁月里,它的柿果和栗子树的栗果一样,都曾是父老乡亲们赖以生存的口粮,帮助人们度过了饥荒的年代。民间有“一年栽树,百年受益”的说法。
每年秋天,都会有大量游客到山里观秋景,赏红叶,采食山果。而柿树可以说是太行山金秋时节的标志树种。它树冠遒劲开张,亭亭如华盖,叶子橙红、果子灿黄,很是吸引人们惊奇的目光。柿树叶子有孩童的手掌般大小,质地厚实又有韧性*。盛夏时油绿光洁,深秋时就会变成很耐看的黄绿色*、橙红色*或殷红色*,可夹在书里作书签使用,带着一种山野间的情味。这柿叶或可认为是太行山区父老乡亲的简朴名片,上面展现着无形的文字:实诚、厚道、拙朴、坚韧。
秋日阳光下,散步在彩霞般的柿树林中,最让人感到由衷喜悦的,是黝一黑苍劲的枝头缀着的一个个米黄|色*、金黄|色*小灯笼般的柿子。这果实独具一种奇特之处。刚采摘下来,你咬一小口试试,立马你满嘴从舌一尖到腮帮子都会感觉到又涩、又生、又木,那滋味很是难以形容。如果以前你对涩这个汉字还没多少深刻认识的话,此时你就会百分之一百二地领略到涩字的全部魔力了。
原来,刚下树的柿子是不能吃的,果子里面含有一种叫作可溶性*单宁的化学物质,涩味很重且不能为人所消化。这就要经过“脱涩”处理,才能真正成熟,供人食用。方法大致是这样:把一堆柿子先装在一个大盆子或缸里,再往里蓄一多半40多度的温水或1比10的石灰水,然后加盖盖好。盆或缸里的水温,不能降低。民间多采用在盆或缸底进行间歇式烧柴火的方式保持水温。
这样经过三天左右,柿果的涩味就好象被一丝丝地一抽一走了似的,直至全部退去。现在你再拿一个尝尝,又浓、又甜、又脆,美滋滋的别有一番风味,口感是相当的好。按中医理论,柿子能滋-阴-润肺,去燥生津。
这柿子的脱涩过程,和托尔斯泰所说的:“清水里泡三次,血水里浴三次,碱水里煮三次”的精神磨砺过程,倒是有些相似。由柿子从生涩到脱涩,再到甜脆的转化,让我不由联想到青年人走进社会的成长经历。
你看,刚从校门踏入社会的年轻人,毫无社会阅历,又有点眼高手低,做事往往触襟见肘,幼稚可笑,甚至造成工作失误。这阶段的状况,就好象刚摘下的柿子,生硬、木然,不能物尽其用。之后,年轻人都要经过一个主动或被动的“脱涩”过程:迷茫矛盾,情绪低落,痛苦的思索,虚心向老同志请教,边工作边探索,互相交流互相借鉴,总结经验再接再厉。
这一磨练、砥砺的过程,一般要持续好几年,青年人身上的笨拙、莽撞、心浮气躁、不知所措等一些与在社会上有所作为不相适应的思考方式和行为方式,才会逐渐减少和蜕变。代之而来的,是慢慢地培养起遇事沉着从容,工作干练果断,在小成之后不骄躁,在失败之后也不会一蹶不振等较为优良的品质,从而能在工作中发挥自己的所学和所长,成为单位里的骨干力量,成为领导和群众信得过的人。
能走到人尽其才这一步,就好比经过乡亲们脱涩处理过的柿子,终于摆放到果品市场上,成为人们乐意品尝的来自太行山里的金秋佳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