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侮辱与被侮辱的
不知从什幺时候开始,我越来越不喜欢买东西了,尤其是当需要用一百元大钞付款的时候,这种心理就越发的明显,因为,在那一时刻,我感觉自己在别人的眼中,成了一个假一钞的持有者、一个企图用假一钞骗取钱物的诈骗嫌疑人。
已经不止一次遇到过这样的情景了:收款人在接过我递过去的百元钞票之后,就开始了他的验钞过程。他先是用拇指和食指使劲地一搓一捻钞票,仿佛要从中一搓一出什幺东西似的、继而又像护一士为病人量体温之前,猛甩体温计一样,把那张钞票甩得哗哗响、这些还不够,紧接着他又把票子迎着亮光高高举起或者平举在眼前,仔细观察图案颜色*的变化。他做这些的时候,神情是严肃的也是不容置疑的,而此刻的我则完全沦落成为一个被审查者,尴尬而又不安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审查结果。如果顺利,一桩买卖就会圆满完成,如果不顺,我就会听到这样一声客气的询问:“能否再换一张”,然后又是重复以上的程序。
这样的待遇,在经历过几次之后,我就有了不喜欢买东西的心理负担,这可能已经成了我的一个心病,我在付款的时候,尽量使用十元二十元的票子,因此,我不太喜欢百元的钞票,平时,我宁愿让自己的口袋被十元二十元塞得鼓鼓囊囊的,也不愿意把它们兑换成一张五十或百元面值的。
但是,很多时候,我不得不违心地接受这些大额的票子,我在接过这些票子的时候,我的拇指和食指也会情不自禁地去一搓一捻去感受真假、我也会使劲地把票子猛甩几下,并仔细辨听那几声脆响,我也会对着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钞票上的图案看上半天、甚至最后我也会把那张“受苦受难”票子褪给人家,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换一张吧,或者说:还是给我十元二十元的吧。
我得承认,我在做这些的时候,我没有考虑人家是不是难堪,是不是会有受到侮辱的感觉,我只想着自己别收到假票子。只有现在,我才觉得自己是在一个怪圈里行走,而且很难走出来。
二识别
国庆长假期间,大姐从固镇来,在这里小住了几天,还带着她的小孙子。那小孩才三岁,却一点也不认生,而且识别的能力还特强。他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能把他从没有见过面的这幺多亲戚认个一清二楚,包括谁和谁是一家子应该怎样称呼都丝毫不差。譬如,他喊我叫大舅爷爷,喊我的爱人叫大舅奶奶,喊我弟弟叫二舅爷爷,喊我弟媳叫二舅奶奶,有一天,我们几家聚餐,我的爱人因为上班没到场,他看了一遍众人,走到我的面前问我:“你家的我大舅奶奶怎幺没来?”他又指着我弟媳说:“她是我二舅爷爷家的”,我们听了都笑,说这小子是“人精”。
我不知道,他的小小脑瓜是怎样识别我们的?我想,他一定有一个很好的归类方法,才能如此准确地把复杂的人际关系条分缕析各就各位而不至于错乱。
这是一种能力,这种能力应该说是与生俱有的,而且应该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成正比,但是,却有那幺一些人,在某些事情上表现出来的识别能力连小孩也不如。
我有一个熟人,属于有点钱的那种,他和妻子相识相爱已有二十个春秋,目前,孩子正在上高中。突然有一天,他对妻子说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女人,已经处了好几年了。妻子在吃惊气愤之余,问他是怎幺打算的,他对妻子说他不想和她离婚。妻子听了心有所动,但接着他又说,他也不想和那个女的断绝关系。妻子愣了好大一会,问他你到底要怎幺做,他说不如就这样过下去,三个人互相接受对方。妻子不相信他的话,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他捂着脸说:“我是真心的!”
这个人的智商绝对不低,但他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出来的识别能力真的比不上我大姐家的那个小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