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机关工作,人的等级观念特别明显,谁都会把圈子内的人分成三六九等。假如你的头上有顶乌纱帽,不说天天有人送你贵重礼品,可经常有人请你喝酒却是很正常的事。否则,你连被人请吃的机会也很是难得。
我曾被人请过,这并不是我的头上有顶乌纱帽,在单位当个一官半职。是因为我会写点东西,除在报纸杂志上发些小稿外,还经常帮人家写个总结、讲演稿什幺的。给人家写东西也算一种脑力劳动吧,事后人家请一次也算是一种回报。不过有几次被人请却是十分的尴尬和无奈。
一次,我给乡农技站写了一份材料,有七千余字,耗费了我整整四五晚上的时间。材料写完后,李站长看了比较满意,一高兴就说请我喝酒。我觉的受之无愧,也就没有真心推辞。可能李站长觉得就请我一个人不够热闹,就从腰间掏出手机,嘀嘀嘀嘀摁了一组号码说:“是赵付书记?今天上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对!在甜蜜蜜饭店。我知道赵付书记是直接分管李站长的领导。李站长又嘀嘀嘀嘀摁了一组号码说:“王付乡长,今天上午你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对!在甜蜜蜜饭店,现在就去……”李站长还接通了几个站所长,同样约好到甜蜜蜜饭店吃饭。上午十一点多钟李站长领我来到甜蜜蜜饭店,随后赵付书记、王付乡长,还有几个站所长也先后赶到。大家开始入座,座次肯定是有讲究的,赵付书记的官衔最大,理所当然要坐上席,依次排下来的是王付书记,某某所长,某某站长,李站长请客坐主陪,我很知趣的坐在最下席。
在乡镇饭店喝酒不同于在城里豪华酒店喝酒。在城里喝酒,漂亮的女服务员会站在身边斟酒倒茶,还得面带微笑。而在乡镇饭店喝酒,只要酒菜一上桌,全劳自己动手。眼下我们就处于自己动手的状态,酒瓶竖在桌上,可谁也不拾起来去往杯里斟。我心里明白,这活儿是“小辈人”干,整个桌上就我头上没“帽”,这斟酒的活儿自然得由我干。于是,我开始按座次的高低给每人斟酒。轮到给李站长斟酒时,李站长只是说:“看看,是我请你的,还得让你倒酒。”我急忙说:“一样,一样。”我刚随着大家喝完一杯酒,首席的赵付书记就说:“黄,你去跟服务员要些纸巾吧。”领导的话谁敢不听?我立马离坐去取纸巾,回来分发完纸巾,见每个人眼前的酒杯还空着,就又自觉斟酒。几杯酒下肚,酒精起了作用,每个人都红光满面,兴奋异常,话也多了起来。做下属的挖空心思,搜肠刮肚,说一些讨领导高兴的话。做领导的也放下了架子,开始说一些平易近人的话。人们东扯西扯,竟扯到了下级与上级握手,男同志与女同志握手有何讲究这一话题。赵付书记还借着酒兴说了一段有关握手的顺口溜:“握着同志的手,酸甜苦辣全都有;握着女友的手,千言万语难开口;握着同学的手,后悔当初没出手;握着老婆的手,什幺感觉也没有。”说完了,大家都喊“好!”。扯完了握手,大家又扯请客,扯送礼,纷纷抨击社会上的不正之风。王付乡长也来了一段仿《红高粱》的顺口溜:“花高价,买名酒,名酒送人赶火候。喝了咱的酒,不想点头也点头;喝了咱的酒,不想举手也举手;喝了咱的酒,一党一纪国法一边丢。一四七,三六九,九九归一跟一党一走,好酒,好酒,好酒。”说完大家又都喊“好”。
酒桌上欢声笑语,酒菜飘香。相比之下,我倒显得有些多余,说话插不上口,只有斟酒倒茶的份。我一边手脚不停地忙着,一边在想:“我是专门被人请来的,应该坐在上席由别人伺候,现在倒好成了我伺候别人。”几次我想坐着不动,不去给人斟酒倒茶,可我都没能做到,因为官一场里的某些潜规则早已渗透到我的脑细胞。我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俗人,很难冲破世俗的束缚,心里也只是怨恨命运对自己不公……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间里又进来一个人,是建筑公司的吴经理,说来找王付乡长有点事。大家就都站起来让座,要吴经理一起喝酒。我见席间已无空座,就主动让出了自己的位子。吴经理也不说啥,一腚坐到了我的位置上。就在我进退两难时,赵付书记望着我说:“吴经理来了,你再去厨房加俩菜。”我跑进厨房跟厨师说加俩菜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因为我知道酒桌上早已没了我的位置。厨师很快炒出了一道菜,看我站在那里,就让我给桌上端去,我当然不会说不。给酒桌上送去了一盘菜,又送去了一盘菜。菜送完了,我仍呆在厨房,这时就听有人说:“当官的喝酒就是不一样,连服务员都随身带着。”我听了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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