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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鹤冲天》我得了“白衣卿相”的雅号。这并不是什幺官,是官就不“婉约”了。后辈奉我为“婉约宗师”,江湖人还将我定位于风流才子,其实我的无奈几人知。
我柳家虽不算豪门,却也非等闲之辈。祖父柳崇,长儒学。父柳宜,曾为监察御史,入宋后任沂州县令,官至工部侍郎。少年时我居于福建,书香门第之家自是勤奋好读,家中多子,个个笔墨文章。而我就是金鹅峰下那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地方虽小却掩不住一代词王横空出世!
自幼喜文弄诗,名扬乡里,此地人称“鹅仔峰下一支笔”。后世流传的那些《题中峰寺》或《巫山一段云》等均是我少时所为。自诩好汉,当年事不提也罢。
恼的是:书为功名,却屡试屡败。喜的是:我的小作不经意间走进了风月。我还是低估了流行的速度,在众姑娘的争相传唱中,我一跃成为流行歌曲词作代言人。其实不过是失意时的堕落和颓废,写下两首艳曲,谁成想“凡有井水处,即能柳歌词”了。由此一发不可收拾,我这金牌作词的桂冠一戴就是数百年,直至影响了后世词家以及金元戏曲和明清小说。没办法,才气,想挡也挡不住!眼见唱我词的必红,那些花花绿绿的姑娘,真个是争先恐后,烦!姿色好的、音色美的,但唱无妨。稍有逊色,走人。美女,兄弟见多了!自持一词难求,我倒落得在这风月场上肆意驰骋的宠儿。
夜深人静,捻须自问:难道就让我满腹的才华沦落烟花不成?不可!比我那两兄长:三复与三接都已中了进士,我仅作为一名流行歌曲工作者,怎去面对家乡父老。我的词作脍炙人口,却传唱在勾栏瓦舍,水井渠边,难登大雅之堂。身为书香世家的后人,我不禁扪心自问,怨气冲天。
此时只觉文思隽永,便提笔写下了“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写罢,丢笔,奋而苦读,再争功名!
要说我的命运真是不济,这首滥调活活毁了我。本来高中了,又被仁宗皇帝亲手刷掉。幸得晏殊老先生指点,方知那曲《鹤冲天》实在是火大了,不仅广为传唱,还传进老皇上的耳朵,得罪了他老人家。榜单上刚见我柳三变大名,立即叉叉了!
谁愿意混迹风月场?因为我失意,我才会肆意烂醉;因为我伤怀,我才会与歌伎舞女引吭高歌。上流社会什幺东西!树我为放荡典型,他们哪个不是男盗女娼。我醉我唱我心里有伤!好歹我是舞文弄墨之人,老陶还不为五斗米折腰呢!我算什幺,金牌词人?狗屁,不过是为你们服务而已。那些女子的曲又唱给了哪个听!
清晨,我抹去嘴角的口水,上路。一路的落寞惆怅,灯红酒绿再不关我事,耳听得路边的说唱恍若隔世。从此告别三变,更名,我叫柳永。
去杭州吧!散散心,那里有我老友孙何,我要离开这伤心地去养养心的伤。同修学业,人家已高中为官了。高官自是深宅大院门庭森严,刚递了名帖,就被守卫轰了出来。咽口吐沫,我忍。再递,还哄。一怒,走人!
杭州,有名的风景转了个遍。路上遇见高打牙旗的官人,真是威风,不禁心生羡慕。如果见得我友说不定也会举荐个小官儿当当。
路上风景宜人,却不敢造次。怕写了东西不知又会得罪谁。毕竟是文人,到钱塘江观了潮,实在再忍不住了,就写下《望海潮》竟成名篇。我是谁!白衣卿相。别忘了我从哪里来,在哪里混!我想到哪去谁能拦得住。经店家指点,我拜访了杭州名妓楚楚,那姑娘牌大得很,但凭我柳三变大名,立即春风般温暖。
中秋,孙大官人摆宴宾朋,邀了些歌舞名妓。席间,楚楚使出平生本领将我那首《望海潮》演绎得淋漓尽致,博了满堂彩。老孙更是眉开眼笑,召来姑娘一问,即把我弄了去。老友相见感慨万千。我一生作词,却落得如此境地。
好在景祐元年终于进士了,做了些不闻不名的小官,没什幺大的出息。看开了也就不再羡慕牙旗下的官家了。
当年那首《望海潮》成为了“最走红的流行歌曲”,火得一塌糊涂。一直招来了完颜亮南下。朝廷呀,这可怪不得我。我想为你效力,你死活不让,令我不得已在风月场上历练才华,结果导致我的超级粉丝完颜亮与你们挥刀相向。
我不过是一介文人,写词混口饭吃。偶尔忘形一下下,你们又何必与我计较那幺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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